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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了，別罵了，再累死你個鱉孫兒，留點(diǎn)兒勁兒，好走?！?

老周嘴里哼哼著，只不過沒兩句，又開始迷糊。

王工掐了掐老周的脖子，瞅著張彬，“心跳太快了，最好再給來一針?！?

“等放飯，我問問?！?

幾分鐘等待，眼瞅著天色漸暗，門口處，傳來零碎的腳步，還有長槍和腰帶的碰撞。

開鎖推門，一聲“嘎吱”，鐵皮門打開的剎那，緋紅色的夕陽，伴著一股鐵銹和金礦飄來的化學(xué)藥品的刺鼻味道，一起投射了進(jìn)來。

一高一矮，一個持槍，一個端著不銹鋼盤和三罐罐頭的黑哥們兒，進(jìn)了房間，兩人身后，還有一個戴著貝雷帽，腰間別著手槍的男人，也跟著進(jìn)來。

“吃飯了?！卑珎€兒黑哥們兒，把餐盤放在桌上。

張彬瞅了眼，三碗米飯上澆了一些黃不拉幾的醬汁，一聞，就知道是咖喱。

“你們想好了么？誰先走？”貝雷帽走過來，問了句。

“他?！蓖豕ひ恢复采系睦现埽八袀?，回去才能活?！?

“oK!”貝雷帽用白眼珠有些發(fā)黃的眼睛，掃了掃三人，點(diǎn)點(diǎn)頭。也不廢話，沖拿槍的高個兒點(diǎn)點(diǎn)頭，轉(zhuǎn)身離開了房間。

“你們吃吧，我看著你們?！卑珎€兒退后一步，拉過一把凳子，坐到邊上。

“他沒法吃?！睆埍蚴疽獯采?，閉著眼，昏昏沉沉的老周。

“那就留一份。

“謝謝！”

張彬和王工對視一眼，拿起碗，開始往嘴里扒飯。

吃到半截，張彬往矮個兒這邊挪了挪，低聲道，“賽義德，幫個忙?！?

“what？”

“能不能再給一根雙氯芬酸鈉，給他打上。”

“不行。”

“幫個忙。”

“不行?！辟惲x德?lián)u著頭。

“那，這個給你?！睆埍蚍畔峦?，看到門口拿槍的守衛(wèi)，背過身點(diǎn)上根煙，就在兜里摸索半天，拿出一只表膜已經(jīng)布滿裂痕，表帶也已經(jīng)斷了的手表來。

“好東西，換個表膜表帶就能用?！?

賽義德愣了愣，伸手接過，看到表面上的馬蹄鐵標(biāo)志，咬了咬嘴唇，“好，不過，就一針?！?

“成交?！?

吃完飯，賽義德收拾了餐盤，出了房間，大門又被上了鎖。

“你這表？”王工問道。

“結(jié)婚時候，同學(xué)送的一對兒。本來還想留著。算了，身外之物，能換老周的命，挺值?！?

王工嘆口氣，罵了句，“這狗日滴非洲?！?

“行了，別罵了，想想要是換人，老周怎么......”張彬剛要去拉小桌子，就瞥見地上，剛剛賽義德坐的地方，有張被折疊起來的紙片。

“這是？”

順著張彬的眼神，王工也瞧見忙撿起來。

“啥啊是?！钡鹊酱蜷_紙條，上面一行歪歪扭扭的漢字，念道，“瓜p，撐住，額來咧，接你回家！張經(jīng)理，這是？”

聽到那句用普通話說出的“瓜p”，張彬一下愣了，隨即，眼眶變得通紅。

。。。。。。

李樂是在路上知道的第一階段換人的協(xié)議的達(dá)成。

“說了是誰了么？”窩在越野車后排的李樂，揭開蓋在臉上的一頂奔尼帽，問了聲。

“不是張彬，是那個年齡最大的，傷最重的周炳坤?！备瘪{上，捏著衛(wèi)星電話的韓智說道。

“艸，就特么知道?！崩顦穱@口氣，坐起身，看了眼窗外。

灼熱的陽光炙烤著綿延起伏的砂巖低原，赭紅色的土地向外似乎沒有邊界。

道路兩邊，稀疏的駱駝刺和荊棘樹零星點(diǎn)綴著荒野，一叢叢低矮的灌木在熱風(fēng)中搖擺。

偶有裹著頭巾的牧人驅(qū)趕著駝群掠過公路，叮當(dāng)聲混著沙礫擊打車身的啪啪響動，在一片空曠中格外清晰。

偶爾有連接公路的小路，延伸處，還能見到勘探井架的輪廓。

“你說你非要跟著過來干嘛？”韓智收了電話，“吹著空調(diào)，喝著咖啡，等著消息就是，那邊可隨時都可能變成戰(zhàn)區(qū)，萬一......”

“滾蛋，你怎么不想點(diǎn)好的？”李樂提膝蓋頂了幾下椅背，“現(xiàn)在那邊有沃恩斯，有梁組長他們，我又不能參加談判，就是個閑人，還不如過去，心里安生點(diǎn)兒。”

“那邊是聯(lián)合國的科考營地，有咱們的人，再邊上還有維和部隊(duì)?！?

“那可說好，到那邊，一切行動聽指揮，你就給我蹲營地里，哪都不許去。有事兒立馬跑，明白？”

“知道知道。不還有恩杜杜么？他不是開飛機(jī)過去的么？不行我倆直接竄，行了吧?！?

“你向教員保證?！?

“行，向教員保證?！?

車隊(duì)又在荒原上行駛了兩個多小時，就在李樂在后排從坐到躺，再從躺到趴，渾身覺得要散架的時候。

就聽韓智拿起手臺，“前面有車輛，注意觀察，保持警惕，over！”

“咋？”李樂抬頭。

“不知道，有兩輛車在路邊。你往后躺躺?！?

“誒?！?

只不過李樂還沒躺好，車隊(duì)停了下來，隨后，就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喊道，“韓！李呢。李樂，李樂！”

李樂一抬頭，就瞧見車窗探進(jìn)一個黑乎乎的腦袋來，咧著嘴，露出一口大白牙。

“李樂，好久不見?！?

“嗨，好久不見。不過恩杜杜，我想問問你。你知道黑人要是當(dāng)刺客，第一守則是什么？”

“什么？”

“永遠(yuǎn)別笑，容易被發(fā)現(xiàn)。”

“李，F(xiàn)U*K Yo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