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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了，林叔，外面冷，您回去吧?！?

“好。那個車，應該下個禮拜就到紅空，到時候會有人幫著辦手續(xù)?！?

“謝謝林叔。”

“又客氣?！?

“走了啊，估計下次來，能多待幾天?！?

“好好?！?

裹上圍巾，沖林振明揮揮手，李樂跟著秉忠，走過步行街，到了泗和行對面路邊等車。

瞧了眼邊上的萊斯特廣場，還有身邊不斷經(jīng)過，三三兩兩，說著一口普通話的國人，李樂笑道，“秉忠哥，這兩年，這邊國內(nèi)過來的留學生不少啊?！?

“可不，前些年還好點，都是大學的，現(xiàn)在連初中高中的都有，還都是些名?！，F(xiàn)在國內(nèi)的有錢人這么多了？”

“改開這么多年，十幾億人里，出幾個有錢的，不是正?，F(xiàn)象？不過，秉忠哥，您有多少年沒回過國了？”

“我啊，出來就沒回過?！?

“這么多年了？不想？”

“想，可回去干嘛？家里都沒人在了。”

“我聽林叔說，您當年去過前線？”

“嗯，不過我參軍晚，屬于最后幾批了?！?

李樂“哦”了聲。

在阿文那聽過這個秉忠的事情。

那些年，有門路的出國，沒門路的，就游水到紅空，被稱作大圈仔。桂省人皮秉忠就是其中之一。

到了紅空之后，一開始只是在工地當建筑工人，可當時紅空的建筑市場，被大大小小幫派把持著，想在里面安安穩(wěn)穩(wěn)的賣力氣掙錢也不是那么容易。

一次因為爭奪工地，一幫人闖到皮秉忠所在的工棚鬧事兒，又打又砸，最后逼的皮秉忠沒辦法，領著兩個老鄉(xiāng)，手持一根鋼管，把來鬧事兒的十幾個人挨個兒給揍了一頓。

工地老板一看，牛逼啊，人才啊，就讓秉忠跟著自己做事。

沒兩年，那個老板全家移民到了腐國，也把秉忠給帶了過來，推薦到了林振明手下，安排在了北邊的農(nóng)場做事。

因為為人講義氣，做事精細認真，還有管理能力，一步步成了農(nóng)場的負責人。

等阿文離開之后，秉忠就被林振明從農(nóng)場叫了回來。

“有機會，還是回去看看，變化很大?！?

“等等吧，等有機會的時候?！北尹c點頭，從兜里掏出盒煙點上，煙霧繚繞里，看著東邊，不知道在想著什么。

李樂瞧見，笑了笑。

剛想說話，幾個搭眼一瞧，就知道是從內(nèi)地過來的的男留學生，咋咋呼呼從身后的巷子里出來。

當先一個留著飄逸半長發(fā)，一身文藝范兒的穿搭的，瞧見正在抽煙的秉忠，便笑嘻嘻湊過來，用一口半生不熟的英文問道，“先生，有火么？”

“有?！?

等秉忠掏出火機，這位嘴里叼著煙要往前湊。

“怎么，還想讓我給你點煙？”秉忠瞥了眼，用漢語說了句。

“啊，不好意思，習慣了?！?

男生接過火機，點著，還回來，“謝謝，火機不錯，你這是黑金，我有一個大盾牌。”

秉忠“哦”了聲，收了火機。

男生許是自討沒趣，干笑兩聲，叼著煙，轉(zhuǎn)身又回到那群人中間。

幾人也沒走遠，就等在旁邊一間門頭上掛著“查爾斯王子電影院”的門口，嘰嘰喳喳的聊著。

“秉忠哥，這啥時候有個電影院？”

“早就有了，你可能沒注意，聽說有五十多年了，不過這家，不算院線，放的都是一些稀奇古怪的文藝片和老電影?！?

李樂有瞅了眼，瞧見門口櫥窗上面的海報，“羅馬帝國艷情史”，“艾曼紐”，嚯，還真是。

這種“胸懷坦蕩”的海報，都能一直對外。

“國內(nèi)有些小孩兒，來了之后，就喜歡到這里看電影，畢竟在國內(nèi)只能私下交流，關起門來看的電影，在這里能用大熒幕看，呵呵呵?！北页蛄搜勰侨簩W生。

“這也是群來這邊混日子的?！?

“混日子？咋看出來的？”

“味道?！?

“味道？”李樂聳聳鼻子，除了隔壁那家蛋糕店飄出來的芝士味，也沒別的。

“你離得遠，剛才那小子往我身邊一站，一股子燒麥穗的臭味兒，碰了香水也蓋不住?！?

“艸，飛葉子？

“可不。還有，你瞧那邊那個穿牛仔褲配皮鞋的小子，渾身上下，都是古著店里那些老款衣服，還有腳上的那雙AJ1，85年的原版鞋，現(xiàn)在售價一雙就超過3000刀，還有身上穿的那件李維斯的牛仔服，507xx系列的，現(xiàn)在一件售價得在1000刀左右?！?

“秉忠哥，你等等，啥是古著？”

“就是Vintage，二手市場淘來的年代的而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生產(chǎn)的衣服。”

“那不還是別人穿過的？不膈應？”

“也有庫存的，但極少。這些都是一個小圓子文化。”

“不是，你咋也懂？”

“社團里有個二手衣物公司，就是做這個的，我管理過幾天?！?

“哦。”

“你說一個正兒八經(jīng)來上學的留學生，哪有時間和心思去琢磨這些東西？而且家里還有錢?！?

李樂想了想當初在這里當交流生的半年，都睡在圖書館的日子，點點頭。

“還有，你看最右邊的那個矮個子沒有？”

“他這身上也是那什么vintage古著？”

“沒，這人經(jīng)常來過唐人街的二手精品店。買一些二手的大牌包包，然后沒過幾天又來賣掉?！?

“這是？”

“泡妞么？又不舍得花錢，買些清潔好的二手包送女孩子?！?

“嘖嘖嘖，二手就算了，還再要回來？”

“嗯，很沒品不是？可有些過來的上學的姑娘，社會經(jīng)驗不足，也有的眼皮子淺，就容易被這種人哄騙了?！北依^續(xù)道，“而且，這幾個人明顯是個分了等級的小圈子?！?

“這你都能看出來？”

“知道多了就能，你看最邊上那個，應該爹媽在國內(nèi)是個有級別的，穿著看著一般，但其他人跟他說話，都帶著笑，他看人卻很隨意。這邊這個古著和那個手上戴著百達翡麗的，應該是家里有錢的主，也就是錢包?！?

“剩下這個矮子和找我借火的，應該是幫閑，家里有小錢，但還沒到那倆的地步，平時跟著沾點兒油水，騙騙姑娘?！?

“今天來，應該是釣馬子的。出國留學了，想吸引一些姑娘，除了穿衣打扮，還得有些不一樣的品味在，這家電影院，就是最好的地方，文藝?！?

李樂看著秉忠，嘬了嘬牙花子。

好么，要不怎么說社團不養(yǎng)閑人，秉忠這看人的眼光。

想到自己來交流的時候，整天被那些paper折磨的要死要生的，只是聽宋襄說過這小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