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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李總?！?

“你認識我？”

“可不，在長安，額是肖總第一批招進銷售部的。”

“怪不得，那你現(xiàn)在是？”

“蘇錫常區(qū)域經(jīng)理?！?

“可以啊?！?

“大李總栽培?！?

“跟額有個屁關(guān)系，一是你自己，二是成子肖依依他們?！崩顦沸χ瑥倪@人手里接過一個紙袋子。

“這事兒還要你跑來，安排個人就是?！?

“這不是能見到大李總么，想著能在老板跟前混個臉熟?！?

“哈哈哈，在這邊咋樣？我看你都開上車咧？”

“嘿嘿，這不是去年業(yè)績好，公司直接發(fā)了十二萬的年終獎，就買了車?！?

“今年咋樣？”

“比去年還好。”

“那在發(fā)年終，就準備買房了？”

“嗯，在長安，都看好了?！?

“不在這兒？”

“肖總規(guī)定了，區(qū)域經(jīng)理，幾年一換，不能在一個地方久待，還是在長安買房?！?

“傻了吧，兜里錢多了，就得想著怎么升值保值，長安買，姑蘇或者滬海也得買，明白不？信我的，沒錯?！?

“知道咧?！?

來人開著輛賽歐走了，又留下一個箱子。

李樂抱著箱子上了樓，進門時就瞧見桌上擺著兩個被蓋住的盤子。

“你們下班這么晚？”鄭濤從屋里出來，伸手幫忙接過，“這是啥？不輕啊。”

“吃的，一個朋友送的。”

“呵，都是小蜜蜂的東西啊，誒，這是啥？蛋奶小面包？”打開箱子，扒拉扒拉，從里面拿出幾個，“以前沒見過啊？”

“新產(chǎn)品，還沒上市呢，我朋友是這個公司的，你和房艷嘗嘗，味道怎么樣給個意見?！?

“小白鼠?。俊?

“拉倒吧，試吃品，和正品一樣的。放心吃，吃不死人，這個你們也嘗嘗。”李樂又從箱子地下掏出兩個小包裝扔過去。

“瑞士卷？成，回頭我們試試。”鄭濤又一指桌上，“不知道你吃沒吃，我們手藝也就一般，給你留的，要不你將就將就?！?

“啥？”李樂湊過去，掀開蓋盤，一道炒土豆絲，一道毛豆炒肉絲。

“可以啊，就這得配上三碗米飯?！?

“沒米飯，有饅頭?！狈科G也從自己屋出來，去到廚房拎了一塑料袋埋頭遞給李樂。

“也成也成。哦，這個給你?！崩顦钒涯莻€袋子給了房艷。

“什么東西？”

“公務(wù)員考試的資料，我讓那個師兄給送過來的?！?

“這，你還真當真了啊?！?

“這話說滴，答應(yīng)了可不就得辦到，看看，能用不？”

打開袋子，看到里面厚的薄的行政職業(yè)能力測驗，申論的資料習題真題試卷，房艷不住點頭，“謝謝，謝謝了?！?

“小事兒，哦，這個，上面有個電話，你們有不明白的直接給他打，說名字他就知道，到時候，給你們講題分析什么的，都可以找他，他是高手?！?

“這個，不好吧，又是資料，又是卷子，再麻煩人家?！?

“麻煩什么？欠錢還沒還呢，打，半夜打都沒事兒?！?

“這個，太麻煩你了。”

“你們倆要是能考上公務(wù)員，以后，我不也多了兩個從政的朋友？”

“啥從政，就是找個飯碗，從政，你沒到廳級，這兩次說出去還不夠人笑話的。”鄭濤一旁笑道。

“一樣一樣，擱我眼里都一樣。別管怎么滴，省屬不行就市里，市里不行就縣，鄉(xiāng)鎮(zhèn)。你倆努力唄。”

“嗯。”

吃完飯，各自回屋。

李樂看了通郵件，森內(nèi)特教授在催那篇關(guān)于網(wǎng)絡(luò)社會的論文改好了趕緊發(fā)過來，爭取在明年第一期的british Journal of Sociology上發(fā)表，并且抒發(fā)了對李樂做飯手藝的緬懷之情。

常秘書發(fā)來的費老師給批注的調(diào)查日記，費老師依舊認為李樂的行文和生動有趣的文風屬于同一個時間線，但一個向過去，一個向未來。

惠慶發(fā)了一堆閱讀材料，并且很貼心的備注了，“可粗略看”，“需細細的看”，“廁所蹲坑讀物”，“五百字小作文一篇”。

李樂揉了揉臉，點開word，敲下田野調(diào)查日記（十一）一行字之后，開始愣神，好一會兒，聽到鄭濤和房艷那屋，兩人討論公文該用的字體標題以及格式，李樂想了想，邊嘴里嘀咕著，“一黑二楷三仿宋，頁邊距離五到八，黑體三號無標點，正文都是仿宋三.....”，一邊在敲起了鍵盤。

“我在想，接觸到的人，在大城市奮斗，遇到困難時，只是不斷告誡自己，一切都會過去的。那種洛克菲勒也是當過報童式的傳說，是麻醉劑還是興奮劑？在這種心態(tài)下的努力，到底是用行動上的忙碌掩蓋思想上的懶惰，還是一個不服輸?shù)男脑诙笞∶\的咽喉?！?

“一群不甘于平庸、有著夢想的年輕人，誠然，精神是值得尊重，但有些人并沒有與這種精神與夢想相匹配的付出。辛勞一天，回去之后依然是網(wǎng)吧，喝酒，打牌，吹著成為某某某的牛逼?！?

“大城市，所謂的更大機會、更多資源當然會讓一部分人受益，可為了獲取這些機會，又付出了什么，是否值得。感受了人情冷漠，付出青春，回報不一定成正比。人生就是不斷做著加減法，老想著做加法，也要算算在爭取那點加法的時候，被減了多少分。”

“其或許每個想留在大城市打拼的人，在做出選擇之前，應(yīng)該反思和權(quán)衡，自己有沒有能力和決心，還有，自己是否做好了為此付出代價和相應(yīng)努力的準備。就像有人認為小地方的裙帶關(guān)系和各種盤綜錯節(jié)的利益關(guān)系比城市嚴重，覺得大城市還是相對公平，寧愿苦苦堅守，慢慢的消耗青春也要追求這種相對的公平?！?

“軀體化，強迫，偏執(zhí)，焦慮，精神病性?！?

李樂在敲出幾個詞之后，合上電腦。

。。。。。。

車展第三天，在外場稍息立正軍訓(xùn)了兩天的李樂，帶著深了兩個色號的皮膚，終于進了內(nèi)場。

眼瞅著今天要結(jié)束，但是看著吳愛軍焦急地眼神，還有銷售顧問看路過的觀眾人人都像待宰羔羊，擼袖子往展場里拉的架勢，李樂就知道，八十臺的任務(wù)，應(yīng)該，可能，或許沒完成的望了。

“兩位，您看，我們經(jīng)理都說了，車展優(yōu)惠保留一個星期，這可是難得的機會，車價優(yōu)惠五千，保險補貼五百，還有先去上牌費，三次保養(yǎng)，全套高檔座墊，還有，這個底盤裝甲，算一算，加一起都過萬了。咱掙一分錢不容易，可省一分錢容易啊，您二位覺得呢？”李樂在對著一對小夫妻循循善誘。

“這樣吧，我們再去看看雪鐵龍，就在你們之間選一個?！?

“那行，這個決定權(quán)在您，我們做銷售顧問的，只能給你提建議?！?

“謝謝你了啊?！?

“不客氣，應(yīng)該的。兩位慢走。”

瞧著人去了斜對面的雪鐵龍展臺，李樂嘆了口氣。

“行了，別唉聲嘆氣了，這不挺好，兩家選，咱們還有五成的機會不是？”姚小蝶在一旁，給說著。

“萬一對面簽了呢？”

“不可能，這兩口子謹慎著呢。這事兒，我有經(jīng)驗?！?

“是吧，誒，姚師父，你剛才那個簽了？”

“簽了啊，那大哥交了定金，我這任務(wù)也就完成了。”姚小蝶笑道。

“厲害！”李樂豎起大拇指。

“吳哥，吳哥，你是我親哥，這價格，你給簽了，簽了立馬交錢，哥~~~~”

李樂和姚小蝶轉(zhuǎn)身，看到一個銷售顧問扯著吳愛軍的胳膊，劃船一樣晃著。

“撒開，撒開聽見沒?！眳菒圮娪幸怀槭?，指著那個銷售顧問說道，“你看看你，整個部門，就沒有一個你這么賣車的?！?

“原來每臺車蹭著頭皮，比保底價高個千兒八百的也就算了。這倒好，開始虧著賣了。你干嘛？你想干嘛？這價格，別說門，窗戶縫都沒有?！?

“那我顧客都談好了咋辦？”

“你自己解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