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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不準(zhǔn)，咱們是一天一夜，他們是一夜七十二公里。不過都是用當(dāng)年紅四團(tuán)飛奪瀘定橋法子，五個人一個擔(dān)架，誰撐不住就四個人抬一會兒，下來再跑?！?

“那還是紅四團(tuán)牛逼，一夜一百多公里，巧了，也是楊司令帶的?！?

“哎，回頭那誰，老周，打鬼子時候，你就是楊司令的親兵營長，和老領(lǐng)導(dǎo)聯(lián)系聯(lián)系，要是合適，咱們?nèi)タ赐赐?。?

“好，我聯(lián)系。”

一旁支著耳朵，還在琢磨兩百多里怎么跑出來的李春，身子一歪，就看到車隊在一個路口向左拐彎。

又下一個路口進(jìn)去，車隊直接開進(jìn)了一個大院。

“老首長們，到了，請慢點下車?！?

車停在一棟有著二十多層的大樓的高大門廊前，王國慶跑過來，扒著車門叮囑道。

扶著付清梅下車時，李春兒打量了院子，寬闊，松柏參天。

幾棟建筑，都是四四方方，棱角分明，灰黃色外墻，透著股冷峻肅穆的氣質(zhì)，唯一的紅色，就是門廊兩邊的標(biāo)語。

等進(jìn)了大堂，一條紅毯旁排成兩列，手持鮮花的服務(wù)員組成的歡迎隊伍早已等在那。

再一抬頭，看到一條紅色的橫幅，“京西賓館熱烈歡迎各大軍區(qū)來京觀禮的老首長”。

。。。。。。

東交民巷，一處大門緊閉，卻在門口掛著紫金賓館牌子的西式建筑群中，被高大樹木遮蔽的草坪上，張稚琇正在和三人圍桌而坐。

“謝謝，我來吧?！?

李鈺笑著，從走過來的服務(wù)員手里接過茶壺和裝著小餅干的盤子，起身，挨個給桌上的杯子里續(xù)上。

“稚琇，你這深居簡出的，終于肯出來了啊?！币粋€穿著薄薄開衫毛衣，鼻梁上架著玳瑁色眼鏡的老太太笑道。

“五十載大慶，恰逢其會，既然有幸，怎么能不來？”

“當(dāng)年社里調(diào)你進(jìn)京，廖公是好說歹說，你都不愿意。滬海，還是遠(yuǎn)了些啊?！绷硗庖晃灰r衫領(lǐng)帶，頗有官氣的老爺子說道。

“我來干什么？那時候，都是社里等著重新恢復(fù)工作的老戰(zhàn)友，我來了，怎么安排他們？反倒不如在滬海，寫寫東西，帶帶新人，反正也快退了，優(yōu)哉游哉?！?

張稚琇雙手在桌上一疊，玩笑道，“再說，燕京沒有滬海的咖啡好喝?！?

“哈哈，這可是找你麻煩那群人說的罪狀之一，小布爾喬亞。”

張稚琇對面，一位穿著中山裝，敞著懷的老爺子一敲桌子，“他們懂個什么。咱們扛著電臺，鉆山溝溝躲著胡琴齋的轟炸機(jī)的時候，這群人還穿開襠褲呢?！?

“老張，李鈺那時候才多大？還背著呢吧?！?

李鈺一愣，“胡伯伯，我怎么不知道？”

“你知道個啥，才那么大丁點兒。你媽把你放驢筐里，還拿了口鐵鍋給蓋上。等飛機(jī)過去，再一看，鍋還在，人沒了?！?

“?。磕俏胰ツ牧?？”

“筐露了，你掉地下了。你媽哭的臉都花了，回路去找，還是在一個草圍子里找到的你?？砂阉龂?biāo)懒??！?

“那我豈不是從小就背黑鍋？”李鈺來了一句。

“哈哈哈哈，哈哈~~~~”

一群人哄然大笑。

張稚琇抹了抹眼角，“廖公讓我把李鈺送到保育院，我哪舍得，一天不見，都想的不行。路上見了丑媽媽，我都躲著走，生怕她上門做工作?！?

“落山雞托兒所其實挺好的，宋先生是一車一車的往那里送餅干奶粉巧克力，丑大姐對孩子是真愛，一個個養(yǎng)的胖乎乎的?！?

“那事后倔啊，老吳你不說我‘歐北’么？?！?

眾人又笑。

李鈺不解其意，“歐北什么意思？”

“你吳伯伯老家，粵省新會話，笨蛋，傻瓜的意思。”穿著毛衣開衫的老太太解釋道。

“哦。”

“哎，忘了，忘了，李鈺，去把我從滬海帶來的大白兔拿幾罐來。”張稚琇吩咐道。

“好?！?

看著李鈺轉(zhuǎn)身離去的背影，穿著襯衫的老爺子笑道，“稚琇，我可聽說了，Jw那邊也邀請了，你這.....”

張稚琇搖搖頭，“幾十年了，見面未必識。再說，人都走了，而我們還能有幾年，早就該看開了。其實，有時候，就是沒見過面才較勁。”

“你這是存了見面的心思？”

“總得考慮兒女，孫子啊，說到底，不都姓李？”

吳姓老人一撩衣服，“哼，都怨老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