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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招手，沖著剛才領(lǐng)唱的娃喊道，“誒，那娃，會唱增福壽？”

“會啊?！?

“來一段，權(quán)當(dāng)給這家人添福咧?！边@人指指利民小吃店。

“成，等著啊。”就見這娃，單手合十，沖著坐地上的一群人，“苦海滔滔孽自召，迷人不醒半分毫，預(yù)備，唱！”

“苦海滔滔孽自召，迷人不醒半分毫，世人不把彌陀念，枉在世上走一遭哎~~~~”

“......死去亡魂不回歸......頭一天來到鬼呀么鬼門關(guān)，鬼呀么鬼門關(guān)，死去的這個亡魂那，兩眼就淚不干?！?

“我佛哎，如來哎，嘛咪嘛咪哄哎~~~~~”

“第二天來到望呀么望鄉(xiāng)臺哎，死去地那亡魂那啊，我佛哎，如來哎，嘛咪嘛咪哄！”

“誒，好，好，再來一個，來一個。”

圍觀的人開始叫好。

孫建設(shè)兩口子原本還在屋里和面弄饃，也沒在意外面響動，過了一會兒，才聽見一陣陣鬼哭狼嚎，還伴著叫好的聲音，你瞅我我瞅你，趕緊出了門。

站臺階上，看到門口這群坐地上仰著脖子，扯起嗓門高聲唱詞的娃，孫建設(shè)聽了幾句，臉?biāo)查g變成了豬肝色。

孫掐著腰，大罵道，“誰特么讓你們在我這唱喪曲的。還有，都別想走，往我店門口扔屎尿的，肯定就是你們?！?

轉(zhuǎn)過頭，對張翠翠說道，“報警，去報警?！?

“哎，哎。”張翠翠認(rèn)出來這群娃里，有上次自己打的那個，本來還想沖過去，像前兩天一樣下手。

聽到孫建設(shè)的招呼，趕緊挪著波浪一般蛄蛹的身子，朝一旁的共用電話走去。

“我們這是在人行道上，怎么成你家滴了？”成子不知道從鉆了出來。

“你有證據(jù)么。說我們往你店門口扔屎尿？你是抓著我們的人了，還是親眼見到了？”

孫建設(shè)這時候哪管那么多，“我不管，就是你們，等著，等著警察來?！?

成子無所謂，往地上一蹲，手一揮，“來，繼續(xù)，施得功德，再惹茗香，預(yù)備備，唱！”

“召請亡靈來赴會，趁此上蓮臺。心召請啊哎......”

孫建設(shè)氣的嘴角亂顫，但是報了警，自己想動手都不成，這么多人圍著看，而且，今天來的這群撿破爛的，比前幾天年歲大，自己指不定得吃虧。只好等派出所來人。

“咋？又被人潑屎了？”民警擠過圍觀人群，問了句。

“沒，不過就是這幫人干的，還有，在我店門口唱喪曲。”孫建設(shè)一指成子。

“說你呢，這是在干什么呢？”民警瞧了眼成子。

“我們在排練?！背勺恿ⅠR掛上笑臉，回道。

“排練？排練在這地方？”

“昂，下個月三十號，我們接了個白活，這些都是新人，怕到時候怯場。這地方多好，人來人往滴，練膽量。”

民警聽得直樂，只聽過紅事有定日子結(jié)婚的，這特么誰家白事提前一個月告訴你，咋，他家和閻王爺有親戚？

“行了，瞎扯淡，克里馬擦滴滾，別耽誤人做生意?！?

“哎，不能讓他們走，就這些人往我鋪子潑屎尿?！睂O建設(shè)，一著急，抓起民警的胳膊。

民警瞅了眼孫建設(shè)的爪子，又瞅了眼孫建設(shè)。孫建設(shè)一看，趕緊把手松開。

“額給你舍，把人帶走簡單，你有撒證據(jù)么？”

“不是，報警了，得有你們查么？”

“我們查，但是什么都沒查到。明白了？”

“那不能把他們抓起來問？”

“問？問了要是沒有，算不算你誣告？”民警又問了幾個娃，“你娃多大？”

“十三。”“十四?！薄笆?。”

“聽見沒？這么大滴娃，沒有監(jiān)護(hù)人，帶走詢問就是違法，退一萬步說，就是他們潑了，不夠年齡，拘留都不行?！?

“那我，那我......”

孫建設(shè)又氣又急，一腦門子汗。

“你這是咋混滴，都么個人替你說話，自己好好想想?！?

其實民警見到成子這群娃，和貨場站的所長安家杰一樣的心情。

抓不能抓，管不好管。

真要都帶到所里，所長肯定罵死他。

攆走拉倒。

“都散了吧，圍著看啥，都不上班，都不干活？”

“下崗了，干個毛活！”

民警沖著圍觀人群招呼幾句，看到成子這幫人也跟著散了，這才走了。

不過，成子臨走時，在孫建設(shè)耳邊說道，“你冤枉我兄弟，打了人，咱們沒完。”

“興許明天，興許大后天，只要你還開店，咱們繼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