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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過年，家里就不做了，回頭再剩飯，吃個方便面，明天再吃好的？”

曾敏瞧見李樂進門，給了句話。

“我吃過了?！崩顦钒咽掷锏乃芰洗f過去，“你也別吃什么方便面了。剛和田宇他們?nèi)サ腒Fc，給你帶的。”

“喲，還想著我呢，我瞧瞧?！痹舸蜷_袋子，“漢堡，薯條，這是啥？雞米花？不少錢吧?！?

“有人請客?！?

“這么多，吃不完呢。”

“你努力。”

對于曾敏掙外快的能力，李樂有些嘆為觀止，廚房里那臺才添置的微波爐，曾老師一幅小景的四分之一。

要不然，漢堡用鍋蒸？

大過年的，外面?zhèn)鱽黻囮嚤夼诼曧?，孩童的吵鬧，大人的高聲叮囑，窗戶上倒映著煙花的絢爛。

安靜的屋子里，娘倆兒一左一右坐在餐桌前，桌上不是什么七碟八碗，四菜一湯，而是軟塌塌的漢堡薯條。

有些人看著略顯凄涼的場景，對李樂和曾敏來說，并沒覺得有什么。

“你姥爺今天回來了?！痹裟罅烁項l，仔細(xì)的一點點把番茄醬擠到上面。

“拿個碟子吧?！崩顦芬鹕?。

“不用，回頭還得洗。你姥爺說，過年去飯店吃，他在小區(qū)門口那家川菜館訂了一桌?！?

“是他還是你不想費事？”

“這不是前兩年飯店過年很少有開門的么。不挺好，吃完給錢，抹嘴就走?！痹舭咽項l塞進嘴里，眼睛瞇縫起來。

“不脆了，咋自己家弄不出這個味?！?

“用的夏波蒂，咱們買不到，炸的油溫、時間也不一樣。”李樂拿起桌邊的一張報紙，胡亂翻著。

“還有這說法？”

“那可不。人家叫標(biāo)準(zhǔn)化操作，Standard operation procedure，簡稱Sop，保證全世界的店都是一樣的流程，無限復(fù)制?！崩顦讽樧煺f了句。

曾敏擦擦手，“別和我拽洋文，在羊城就整天聽小貓和寧小樂和老外，還有二鬼子嘰哩哇啦的?！?

“不學(xué)學(xué)？老李同志就是個函授大專在讀的水平，您好歹也是本科畢業(yè)不咯?！?

“我那是啥，工農(nóng)兵大學(xué)生，還是學(xué)美術(shù)的，考試會個好啊，有飯，三克油就成的，學(xué)不來?！?

“羊城那邊的展覽咋樣？貓姨她們都沒回家？”

瞧見報紙上“《勞動法》正式實施”的標(biāo)題，李樂撇撇嘴，福報996的日子，像一個晃著手絹的婊子，在喊著，大爺，來??！

“沒呢，幫著弄完我先回了，誰讓我有個大兒咂？”曾敏把漢堡里的肉餅掐下一塊，“張嘴?！?

“燙，燙?！崩顦肺鴽鰵猓讶怙炑柿讼氯?。

“沒我你就瀟灑了？”

舔了舔手指頭，曾敏說道，“那可不，和小貓一樣，想逛街逛街，想喝酒喝酒，想干嘛干嘛?！?

“我爸呢？”

“沒你哪有他？”

“反了吧。”李樂一愣。

“互為因果?！?

噫，您這理解。

“你貓姨想拉著我一起干策展，幫她那個公司負(fù)責(zé)國內(nèi)的業(yè)務(wù)?！?

“那不挺好？專業(yè)相關(guān)，看樣就掙得不少。你想去？”

說實話，李樂覺得曾敏現(xiàn)在的日子挺好，沒什么壓力，教教課，一年兩個假期。

這兩年也越來越不指望那點工資。小錢不斷，大錢看氣運。

自家那個老爹，雖然是個有些懶散的，但也不至于躺平，工作安安穩(wěn)穩(wěn)，就等著退休。

曾敏搖搖頭，“看著是什么和藝術(shù)相關(guān)的，其實就是做生意，接觸的人奇形怪狀，不自在，也沒時間畫畫?！?

“幫忙掙點外快還成，專門干這個，算了吧。再說，我要是去了，你爸在家，不得飛？”

“那不至于?！?

“我還不知道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