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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沒有“我先接個電話”的時候，尿遁，是酒桌上主要的避戰(zhàn)的手段。

當(dāng)然，也分人。

身份高者，可以不考慮眾人觀感，撂下句話，徑直出門而去，且往往有體貼人自告奮勇，跟隨伺候。

地位平常的，往往要經(jīng)過深思熟慮，瞅準(zhǔn)機(jī)會，才能使出此招，否則會招來揶揄和嘲笑。

丁尚武擦了擦嘴，起身說了句“不好意思哈”，顫巍巍朝著包間大門走去。

錢吉春目光一轉(zhuǎn)，隱晦的沖李鐵矛點(diǎn)點(diǎn)頭，隨即跟上。

“丁書記，走，一起，瞧瞧咱們的驢三件好了沒?！?

“哎，不慌，你得讓肉質(zhì)鹵制的軟爛，藥材的精華充分滲入進(jìn)去，火候到了，滋味才足，還有那個淫羊藿，一定要......”

“還是您懂啊，這次我從口外......”

錢吉春先一步拉開房門，攙著丁尚武走了出去。

李鐵矛見狀，給已經(jīng)鼻子通紅的王站長夾起菜，“王站長，別光喝酒，吃點(diǎn)菜。”

“嗯。”

“那個，丁書記的意思，您看？”

“老李，額也糊涂著伲?！蓖跽鹃L推了推眼鏡，語氣里帶了抱怨，“咱們兩家談好，給上面批一哈就成，你這非要租金再少點(diǎn)?！?

“節(jié)外生枝，這是。要不是你說能給站里的幾家婆姨安排個活，額也不煩這事，本來好好滴?！?

“怨額，怨額?！崩铊F矛趕忙又端起酒杯，一口干掉，嗆得直咳嗽。

“這岔口鎮(zhèn)，誰不知道，他是個下過雨都得上房刮狗尿苔當(dāng)菜吃的，手伸的又長，不惦記還好，惦記上了，還不知道......”

王站長一抬頭，看了眼埋頭扒飯的李樂，趕緊止住話頭，“等吧，他肯定回頭還得找額。”

“書記，還兼著鎮(zhèn)長，嗯哼?！编止疽宦暎跽鹃L頭一低，狠狠咬了口餐盤里的雞頭。

包間內(nèi)氣氛一時有些壓抑，直到錢吉春和丁尚武帶著笑聲進(jìn)來。

“來來來，都嘗嘗，剛出鍋的驢三件，大廚可是費(fèi)了不少功夫。小麗，轉(zhuǎn)到丁書記那頭?！?

還是那個臉上抹得如調(diào)色盤的女人，端著一個大盤子進(jìn)了屋，走到李樂旁邊，“后生，麻煩讓讓?！?

一陣廉價(jià)香水混合著啫喱水的味道直沖鼻孔，李樂忍著打噴嚏的沖動，往一邊挪了挪。

切成薄片，擺起三堆花邊的大盤被轉(zhuǎn)到剛落座的丁尚武面前。

“嘗嘗我們何師傅的手藝。”小麗捏著嗓子，嬌滴滴的招呼道。

“小麗，這個數(shù)不對啊?！卞X吉春笑道。

“咋？”

“額可記得，拿來時可是一大包，這才多少？你是偷留還是偷吃了？咋，你也想補(bǔ)補(bǔ)？”

“嘁，錢總，額偷沒偷吃，你等額下班，不就知道了？”

“可不敢胡說，這還有娃在伲?！卞X吉春搖著頭。

一旁的丁尚武倒是樂道，“喲，赤溝子戳馬蜂，錢總這是敢惹不敢撐哩。小麗，不理這灰慫?！?

小麗捂著嘴，扭捏道，“還得是您。慢慢吃哈。”

說完，扭著把收腰女式西裝撐得扣子快要繃飛的三尺“細(xì)腰”出了門。

門被帶上，丁尚武指了指李樂，對李鐵矛問道，“這俊后生，面生咧。”

“這是額家老三的娃娃，放寒假，回老家玩兩天?！?

“老三？是長安滴那個？”

錢吉春拿起筷子，用紙巾擦了擦，遞給丁尚武，“您記性真好，就是老李叔弟弟家滴?！?

“前兩年額丈母娘出殯時候，見過一回，坐娘家人那桌，是吧。”

“對伲，大堂姐辦喪，老三從長安過來滴。”李鐵矛接上話，“淼哇，你也敬丁書記一杯?！?

“哎。丁書記，我敬您。”李樂站起身，舉起茶杯。

“上高中咧？”

“高一。”

“看看，到底是城里長大滴，就是比咱們這里的娃大氣，上臺面，走一個?！?

丁尚武喝了半杯，示意李樂坐，“這個驢三樣可不敢給你吃，還用不著這個?！?

“哈哈，那可不是。”

眾人跟著，隱晦而又曖昧的笑聲彌漫在包間里。

李樂瞧著那一盤紅彤彤泛著油光的拼盤，嘆著氣。

藍(lán)鰭和牛嘗過，刀魚黃唇也下過筷子，可這東西，是真沒機(jī)會吃過啊。

酒過三瓶，一場和目標(biāo)不說差了十萬八千里，也算相去甚遠(yuǎn)的宴席，在丁尚武一句“差不多了吧”中結(jié)束。

薈聚酒家門口，幾人湊著點(diǎn)上煙。

“丁書記，王站長，車在外面，我讓小年送你？”錢吉春指著兩步外那輛Lc8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