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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封早已搬進御賜的新宅子，又添了許多仆役人口，去歲祝氏又為他誕下一子，家中便熱鬧起來。今年中秋，陳封照舊例在家中宴請昔日部將。如今除秦玉升了左驍衛(wèi)都統(tǒng)制使外，陳肅已升了熊飛軍天璇衛(wèi)都統(tǒng)制，王鳳升了熊飛軍天權(quán)衛(wèi)都統(tǒng)制，王煥升了鳳翔軍天翼衛(wèi)都統(tǒng)制，周嚴升了熊飛軍天樞衛(wèi)都統(tǒng)制，黃梃做了陳封近衛(wèi)親軍都虞侯。這都虞侯雖只執(zhí)掌陳封近衛(wèi)親軍三千人馬，卻也是從五品官階，是陳封最親近將領(lǐng)。

這許多舊將之中，只周嚴率天樞衛(wèi)出鎮(zhèn)雄州，其余諸將皆在都中，又有仍在左驍衛(wèi)麾下的張先、趙廣、文越、成彥四人。中秋之夜，眾人濟濟一堂，齊聚陳封宅邸跨院花園之中，賞月、飲酒、暢談往昔。席間陳封又命奶母將幼子抱出與眾人一一見禮。那小兒正是呀呀學語之時，憨態(tài)可掬，逗得眾人哈哈大笑。這些人皆是武將，隨身并沒有珠寶玉器，只得將一些小刀、小劍等物做了見面之禮。一眾人直樂到四更天方才散了。

次日一早卯時未盡陳封便起了，因剛過完節(jié)，他不敢怠慢，照舊率著黃梃并幾個親軍巡查城外各駐軍大營。黃梃昨夜喝得酩酊大醉，陳封本未叫他，他卻仍掙扎著起來，定要護著陳封巡查。

陳封從南城走起，一路向西。各軍營皆相安無事，到申時繞到末端東城樊家岡龍驤軍鷹揚衛(wèi)大營，卻不想只見營中軍備廢弛，值守兵將衣甲不整，松散懈怠。

陳封心中火起，也不找人問話，直趨中軍議事大堂。到得堂上卻不見人，陳封回身怒視一直緊隨身后的鷹揚衛(wèi)一個參軍。那參軍見陳封眼中怒火，不敢隱瞞，便說當值將軍在東廂簽押房內(nèi)。

陳封大步向東廂房而來，走到門口他頓住腳步，重重咳了一聲，才抬步進屋。五間廂房門皆大敞著，一眼便可望到底。陳封見一人正在南側(cè)里屋內(nèi)飲酒，于他進屋如若未聞。

那人未穿鎧甲，只穿著淡青袍子，光著頭，坐在靠墻桌邊一杯接一杯飲酒。陳封走進里屋他似乎方才聽到，抬起頭來看陳封，只一怔，卻未有驚嚇之色。

這人陳封卻認得，正是張羽。原來今日梁岐不在營中，正是張羽當值。鷹揚衛(wèi)三年前北疆之戰(zhàn)后便調(diào)回梁都，補充兵力，整備操練。以張羽守衛(wèi)灤州之功本可以升遷，但一來都統(tǒng)制梁岐素來不喜張羽桀驁不馴，是以才將他單獨遣往平州駐守；二來龍驤軍都指揮使石青久不在都中，無人提拔他，張羽又不肯攀附權(quán)貴，是以軍功雖報到兵部、吏部，卻無人舉薦他升遷，便只留在鷹揚衛(wèi)井營統(tǒng)制使任上。

張羽見一同守衛(wèi)灤州的四人之中，王煥、秦玉、劉遜皆得以升遷，只他一人裹足不前，便連勛也未升半級，心中如何不悶？是以日常得閑便借酒消遣。這兩日過節(jié)，眾將借口各種事不到軍營中來，今日更是只留他一人在營中值守，他見左右無事，便又飲起酒來，卻不想正被陳封撞見。

鄭國嚴禁軍中飲酒，違者軍法從事。陳封見了如何不怒，卻見是張羽，不覺心中詫異，便壓住心中怒火，緩步走到窗下一張椅上坐了。

張羽已有了七、八分酒意，見是陳封，卻未起身，只拱拱手道：“原來是陳都司駕臨，張羽失迎了。陳都司如何坐在那里？這邊坐，這邊坐，一同飲幾杯?！闭f著指著桌對面讓陳封。

陳封見是張羽，本有心大事化小，不欲張揚出去，卻見他如此，原本壓下的怒火又騰起，便向黃梃使個眼色。黃梃點點頭，一步走到張羽面前，雙手搭上張羽肩頭，大喝道：“陳都司在此，怎敢如此無禮？”雙臂用力，便要將張羽拉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