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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8年初，除夕夜，我們在哈爾濱歡聚一堂。

錢麻子租住的那個小院子比較大，除了我們之外，穆云也帶著鄭念鏢來了。

我的傷還沒完全好，只能坐輪椅，左肩的傷比較嚴重，現(xiàn)在左手也沒什么力氣。

當天晚上，大家聚在一起吃吃喝喝，歡聲笑語。

吃完飯，連水月、穆云和蔣如月到里屋嘮嗑去了，我和錢麻子坐在火爐旁喝茶，鄭念鏢過來了。

他現(xiàn)在不用拄拐了，蹲在我面前說：“小刀哥，等過段時間你能走路了，每天一定要多走走，不用太快，但是別閑著?！?

我拍拍他的肩膀：“那還用說，我都快憋死了，能從這輪椅上起來了，我不光要走，還要跑呢。”

“那不行，干娘說了，要聽醫(yī)生的話?！?

“念鏢，你是咋打算的？”

鄭念鏢拿了個小凳子坐下：“我娘來信了，說他過幾個月要去香港，再從那里去美國，問我要不要回去?！?

“回去唄，你娘老長時間沒見你了?！?

“但是我不想去美國。”

錢麻子問：“為啥呀？美國也挺好的?！?

鄭念鏢低聲說：“小刀哥，麻子哥，其實我想接著讀書，就在哈爾濱讀?！?

“你想讀啥?。俊?

“讀醫(yī)學，當醫(yī)生。前段時間，我已經讓干娘幫我打聽了，開春就有消息。”

錢麻子點點頭：“學醫(yī)好，治病救人，我支持你?！?

我們三人正嘮著，三鏢從樓上下來，走到我身邊，低聲說：“小刀，咱倆到后面嘮嘮?！?

說著，他推著我來到了后院。

外面特別冷，三鏢給我蓋上一條毯子，坐在旁邊的長凳上，點上了煙。

“小刀子，有個事兒，我得跟你說說?！?

“老大，咋了？”

他伸頭看看門里面，遞給我一支煙，笑著說：“也沒啥，就是告訴你，過完年我要進部隊了?！?

“這么快？”

“以前的民主聯(lián)軍，現(xiàn)在是東北野戰(zhàn)軍，就咱們說話的這會兒，前線還在打仗。國民黨現(xiàn)在只占著南滿的幾座大城市，撐不了多久了。我下個月就走，能趕上打大仗?！?

我回頭看了看：“穆云姐呢，也跟著走？”

三鏢擺擺手：“不走，她有自己的任務?！?

“那好，你有什么要交代的，我一定辦到?！?

“穆云不用你操心，念鏢我也安排了，現(xiàn)在就是老羅，我有些擔心?！?

“老大，這個你也不用擔心，老羅跟著我，我給他養(yǎng)老。”

三鏢低聲說：“那你得跟水月商量商量?！?

“不用商量，這就是水月的意思，她都跟我說好幾次了。”

“那行，這么說我就真放心了?！?

我倆相視一笑，都長出了一口氣。

這時，李半拉子開門出來了。

“你倆咋藏這兒呢，我找半天了?！?

三鏢忙問：“啥事兒？”

李半拉子蹲了下來，嘿嘿一笑：“我不太好意思說?！?

“你咋還有不好意思的？”

“不是，主要這事兒，不知道咋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