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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黃昏已近，雨勢稍歇。

待其熟睡，徐平在草棚內生起篝火，火苗跳躍間，將他的影子映得來回搖曳。

……

與此同時，虎威關內。

朔風卷著小雨掠過虎威關雉堞，將城頭“顧”字大旗吹得獵獵作響。

顧應痕負手立于箭樓之巔，白色大氅在寒風中翻涌如浪。目及關外，元武營地正騰起陣陣灰霧，帳篷如殘荷般被逐次拆解，蜿蜒撤退的隊伍在此間拖出道道長痕。

對壘十余月的死局，終因凜冬的到來而暫告終結。

“稟國公，三軍用命，完成撤軍事宜?！备睂⒖觳蕉鴣?，甲胄上凝結的水珠簌簌墜落。

“嗯……”聽聞此言，顧應痕將頭微微一偏。

“計點傷亡，我部折損士卒一萬兩千三百余人，重傷者五千八百，糧草輜重耗損七成?！?

“此番相持數(shù)月，徒耗國力……”顧應痕摩挲著城磚上斑駁的箭痕，指腹觸到某處凝固的血漬，寒意順著指尖滲入骨髓?！皡乔喾搴徒形淠沁吶绾?？”

“回國公。此戰(zhàn)，車騎將軍麾下步卒折損約合一萬三千余眾，馬卒約合四千。其部輕重傷者約一萬有余。陳王那邊尚未有軍報送至。”

“傳令下去，讓傷兵營先行?！鳖檻厶謸P起披風，語氣森冷無比?！拜p騎殿后，本公自領中軍?！毖粤T，他轉身望向關內，綿延數(shù)里的營盤已化作空墟，唯有灶臺上未熄的余火在關內映出點點光暈。“待入云川，好生休養(yǎng)，以備來年再戰(zhàn)?！?

“末將這就去辦?！?

一炷香后，顧應痕躍馬行至轅門。

“國公且慢！”營外，參軍沈明遠捧著軍冊疾步趕來。“國公，元武軍此番撤得蹊蹺。

慕容烈前日已率精銳北返，留守將領雖按例遣使通報，卻未透露分毫軍機?！闭f著，他翻開泛黃的輿圖，指尖點在虎威與盛安之間?！皩傧乱詾?，須提防其假意休戰(zhàn)，暗中再進?！?

接過軍冊，顧應痕瞥見某頁密密麻麻的傷亡記錄，熟悉的名字瞬間刺痛其眼簾?！斑€有別的嗎？“

“回國公，就這些了?！?

合上軍冊，顧應痕沉聲道：“傳令前寨各營，每日三報稟行程。巡騎遇密林險隘，務必探后再行。至于慕容烈嘛……”他目光突然變得銳利?！八鄵p兵折將，此刻更當與我軍同思休整。盛安至虎威糧道著令寧州營哨騎隨同吳青峰所部共進，但有異樣，迂回脫身?！?

“諾！”參軍抱拳施禮，快步離去。

待到暮色漸濃，撤軍隊伍在顧應痕率領下蜿蜒出虎威關。

顧應痕勒住戰(zhàn)馬，回望這座浸染著鮮血的雄關。城樓上雨水潺潺，卻掩不住斑駁的箭孔與焦黑的火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