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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師府。

面對如今天下兩位權(quán)勢最大的人，黃石公和鬼谷先生都有些忐忑。

不是因為他們的身份，而是因為自己兩人的觀點和他們有差異。

嬴政說是一場警告，讓官員們不要試著給百姓制造更多苦難……什么苦難？

鬼谷先生看了眼依舊在釣魚的李緣，心里隱隱有些猜測。

可這樣一來，這天就沒法聊了呀！

因為他們并不知道秦王和國師知道的那些事，這場交流中雙方信息不對等，他們還怎么說？

難道一直點頭稱是？

“大王所指的，是這種忽視法律的行為？”

與他不同，黃石公心里對嬴政更加了解，他知道哪怕自己說錯些話、只要確實是無心之失這個君王也不會說什么。

“比如，商人為了利益壓榨工人，而官員接受了商人的好處為他們提供朝廷上的庇護？”

這樣一來，朝廷縱然有保護工人權(quán)益的法律，可在兩方勾結(jié)之下也形同虛設(shè)；到未來，可能規(guī)定的加班費分文沒有，而商人卻還習(xí)以為常甚至自詡恩德？

更可怕的是，如果這在社會上形成了普遍現(xiàn)象，那到時候哪怕上層想改，面對社會整體上的困難，也是艱難無比。

到那時，律法形同虛設(shè)，商人只會為了利益不斷壓榨工人，官員表面道貌岸然，實際做的都是虛事，對百姓有利的那些則在利益驅(qū)動下視而不見。

百姓告官無路、因為官員也是利益既得者，反抗也無用，因為商人全是一條心。

這樣背離初心的社會……

聽著黃石公的分析，釣魚的李緣都回頭看了他一眼，心里懷疑這逼可能是個‘老鄉(xiāng)’。

嬴政則沒那么多心理活動，只是很欣賞的看著他：“先生只當(dāng)個御史，實在太屈才了。”

果然，還是頂尖人才使喚起來好使，因為你都不需要多說些別的。

想到這，他將目光看向了鬼谷先生。

黃石公雖然只是個御史，但好歹也在朝廷內(nèi)出力了，這人雖不及他祖師鬼谷子，但才學(xué)肯定也不下于黃石公，要不要……

只是一瞬間，嬴政就打消了這個想法，不能逼迫太過了。

“多謝大王厚愛，但下官實在不適合官場。”

黃石公沉默了一下：“所以，這次是對官員的警告，下一次還有一場對商人的警告？”

“不錯。”

嬴政說：“現(xiàn)在的商人，大部分都還算老實，等以后他們徹底看見了利益，到時候就該對他們動手了?！?

利益？

什么利益？

黃石公想了想，忽然看向李緣。

莫非，是指把傳統(tǒng)貴族拉下來之后，那個新朝廷的組成勢力中的政治利益？

商人不能執(zhí)政，他相信這兩位不會做出這種昏聵舉動。

那就是說，會讓他們有一定建議的權(quán)力，讓他們自以為有底氣了，徹底釋放出對利益的渴望后，一旦過界就……

說不定，到時候商人的骯臟舉動已經(jīng)夠多了，還能順帶再收割一波民心。

或許不是由這位大王來收割，而是當(dāng)做下一位君王登基的民心之禮……

黃石公抿了抿嘴，對秦王的敬佩無以復(fù)加。

如此長遠(yuǎn)的思慮，雖然會在過程中有些陣痛，但對于國家長遠(yuǎn)發(fā)展來說絕對是好的。

至于為什么不敬佩國師……

得了吧，他沒那腦袋，頂多就提供了一些信息和建議。

“我總感覺你在誹謗我?！崩罹壙粗S石公的眼神，有些不確定的說道：“你是不是在心里嘲笑我？”

“在下豈敢。”

“那就是真的是咯？”

“……”

黃石公不說話了，直接看向身旁的鬼谷先生：“我覺得，縱橫家的戰(zhàn)場不應(yīng)該局限于國與國，在許多民生之事上，也可以?！?

鬼谷先生看了看他，又看了看略帶期望的秦王，苦笑了一下：“我只是教弟子的先生，無法左右弟子的決定?！?

嬴政的眼神瞬間就明亮了起來。

所以，只要寡人能說動你的那些弟子就行了是吧？你不會再做任何阻攔？

好??！

眾所周知，縱橫家的人一旦當(dāng)起臥底來，那除非計劃徹底完成，否則真是誰也看不出！

這一點，齊國可以作證！

有這樣一批人加入，寡人對傳統(tǒng)貴族、商人們的計劃就更有把握了！

“來來來，今日就在這池塘邊，寡人與兩位痛飲！”

“李緣，拿桌子，上菜上酒！”

李緣：“……”

忽然感覺自己成小二了是怎么回事？

……

“盧綰！接令！”

縣衙里。

盧綰一臉嚴(yán)肅的從吏部官員手中接過了任命。

他升職了。

原本的縣令因為牽連涉事而被發(fā)配礦山，縣中其他一些高官也要么因為責(zé)任連帶、或者與一些貴族有染，要么被降職調(diào)離、要么被暫時停職以避嫌。

在劉邦的幫助下，本就政績、口碑雙佳的盧綰直接成為了縣令。

面對周圍曾經(jīng)的同事、上級的恭賀聲，盧綰一一還禮，絲毫沒有縣令的架子。

“諸位，能與你們一起共事，是盧某的榮幸！”盧綰微笑著說：“希望你們能在這待久一點，可不要步了前任縣令的后塵??！”

“……”

有你這么說話的嗎？

你咒誰呢？

眾人心里有些嘀咕，但盧綰畢竟是好意勸說，他們也只能連連保證不會。

盧綰夸獎了他們幾句，隨即投入到工作中。

在這次波及整個秦國的行動當(dāng)中，靠近五國邊境郡縣是最為嚴(yán)重的，相比之下，內(nèi)史地區(qū)由于歸屬咸陽，屬于君王身側(cè)，倒也還算好。

只是他們所在的縣由于地處內(nèi)史地區(qū)最東邊，與三川郡接壤，所以波及有點大了。

相比于之前，現(xiàn)在縣衙內(nèi)空了三分之一的人。

但盧綰立刻調(diào)動人手分配任務(wù)，讓官吏們加班也要保證縣衙運轉(zhuǎn)，絕不能讓百姓感到任何不適，任務(wù)實在安排不了的，他就親自接過；當(dāng)然，官吏們是有加班費的，只是不多。

可這已經(jīng)很好了。

因為在之前的政治生態(tài)中，一個縣里縣令基本就是絕對權(quán)威，朝廷改制后，縣令權(quán)力被削弱了，但縣令仍舊是絕對的一把手。

加上縣衙里很少有公事需要加班，所以大部分時候，縣令在下值之后喊人做事的基本都是他個人的私事。

加班費？

他不給你穿小鞋就不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