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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慕蕓默默地把伸出門檻一半的腳縮了回來，站在原地，半晌都沒有動(dòng)。

她的腦海里還在打著結(jié)，努力消化著方才聽到的言語，并且試圖在那些字句中抓住自己想要的訊息。

看這架勢，好像是衡舅舅有什么事情拜托給沈淮之去辦，所以沈淮之這是來復(fù)命的？

但不管是看這情形還是看衡舅舅的反應(yīng)，怎么看都是交代下去的事情并沒有辦好？

而且...沈慕蕓深深吸了一口氣，這么久以來，她還是第一次見到楚衡臉上露出剛才那樣的表情。以往，好像她遇見他的每一次，他都是一副溫和微笑的模樣。

可是剛才，那分明就是發(fā)了怒，偏偏臉上卻依舊是和以前一樣的溫和，所有的情緒好像都堆積在了那雙眼睛里。

原來他也是會(huì)生氣的。

這個(gè)念頭在腦海中閃過了一瞬，沈慕蕓怔了怔，隨即又是一陣失笑。

只要是人，當(dāng)然都是會(huì)有情緒的。

思緒一轉(zhuǎn)，沈慕蕓又想起剛才聽到的那些零星的話語來。雖然無法從只言片語里窺見他們所談?wù)撌虑榈娜?，但她心里此時(shí)卻驀然生起一種好像有什么事情正在發(fā)生的預(yù)感。

楚衡的話語雖然簡潔，但沈慕蕓確定自己并沒有聽錯(cuò)，沈淮之方才說的話里面，他分明就聽到了靖國公府的字眼。

是靖國公府發(fā)生了什么事嗎？

正思索著，沈慕蕓原本正準(zhǔn)備往前走的腳步卻驀地一頓，她看到原本正欲離開的楚衡似乎是察覺到了什么似地停下了腳步，抬頭，若有似無的目光往她這邊掃了一眼。

這是...看到她了？

沈慕蕓的腳步微微一滯，不知道為什么心里忽然就生出一股做賊心虛的慌亂之感。但楚衡卻只是掃了這一眼，并沒有往她這邊來，反而在一個(gè)轉(zhuǎn)彎之后更加快了腳步，一邊走還一邊簡潔地跟緊跟在他身后的沈淮之說著什么。

沈淮之一邊點(diǎn)頭，眉心的紋路卻明顯比剛才皺得更深了。

沈慕蕓站在原地沒有再動(dòng)，距離隔得遠(yuǎn)了，自然也就聽不清楚楚衡到底還說了什么。

但是沈慕蕓直覺有事，并且這種感覺一直維持到她回到四房和外祖母請安的時(shí)候都還沒有淡化下去。安老夫人問了兩句她在寒溪房的事情，沈慕蕓就說了自己被沈老夫人留下來用晚膳的事情。

然后借口累了，匆匆辭了安老夫人就往自己的院落里去。

出于一種她自己都無法解釋的感覺，對于自己在用完膳后在寒溪房撞見楚衡和沈淮之談話的事情，她一個(gè)字都沒有向安老夫人提起。

一直到回到自己的內(nèi)室里，她才重重地把自己摔到床鋪上，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任由大腦放空一瞬。

但依舊并沒有完全消化那種隱隱不安的感覺，她不由得又想起楚衡走時(shí)，那雙隱隱含著怒意的眼睛。

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事情，能讓一向溫和的楚衡露出那么生氣的表情？

彼時(shí)的沈慕蕓不知道的是，關(guān)于這個(gè)問題，她很快就有了答案了。甚至，就在她第二日醒來的那個(gè)白天。

“哎，你們聽說了嗎？宮里剛剛傳出消息來，玉妃生辰，皇上特許她回家省親呢，這可是無上的榮寵呢?！?

正準(zhǔn)備去給安老夫人請安的沈慕蕓穿過安老夫人院子里株葡萄架的時(shí)候，正好聽到院子里修剪花枝的小丫鬟正和旁邊另一個(gè)給花盆里的花澆水的小丫鬟興致勃勃地討論著。

因?yàn)闀r(shí)間還早，此時(shí)院子里并沒有什么人，所以那小丫鬟也沒有刻意壓低聲音，就被從葡萄架前穿過來的沈慕蕓聽了個(gè)正著。

另一邊正在修剪花枝的那個(gè)，顯然也被這句話挑起了興趣，并且明顯還是一副知之甚深的模樣，還沒開口先笑彎了眼：“可不是，我有個(gè)哥哥和外院的秦管事交好，說是咱們府里，一早就得了帖子呢?！?

正說著，突然又想起了什么一般，沖著小姐妹往西邊的方向努了努嘴，只不過這一次明顯壓低了聲音。

“我可是聽說了，那位表姑娘，可是特意另外下的帖子，都沒有和咱們府里其他的小姐一起呢?！彼竺骘@然是還有話要說的，但不知突然顧忌起了什么，露出了一個(gè)意有所指的笑，話卻是又咽了下去。

“啊，你的意思是...”

另一個(gè)小丫鬟卻似是瞬間聽出了她的弦外之音，話都出口了一半?yún)s又想到了什么似地，重新咽了下去。又在看到身邊的小丫鬟沖她眨眼使了個(gè)眼神的時(shí)候小小的驚呼了一下。

顯然是明白了過來。

“大清早的，你們一個(gè)兩個(gè)不干活在這里閑聊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