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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雪已然神色大變。

她張了張嘴，下意識地想要反駁一句什么，但看著施施然從位置上站起身來，隨著周遭下意識讓開一條路的人群走到她面前來的沈慕蕓，突然就啞了口。

沈慕蕓手心里的東西的確是個貼身佩戴的配飾，但并不是什么荷包，而是綴在荷包上的一條穗子。

陳雪的目光隨著那穗子復(fù)又落到自己的腰間，那穗子的確是她的，原本是綴在她腰間荷包下的。

眼下她腰間只剩一個光禿禿的荷包，荷包下面還剩了半截線頭，而本應(yīng)該在線頭下的流蘇綴飾卻不翼而飛。

而她方才心急之下只關(guān)注到了荷包本身，全然忘了荷包上的其他細(xì)節(jié)。若她剛才沒有脫口而出荷包兩個字，眼下還能抵死不認(rèn)。

偏偏她又脫口而出。

這轉(zhuǎn)瞬間的功夫，陳雪的面上看不出絲毫的異樣，心里卻險些咬碎了一口齦牙。

原本想著，這丫頭害得她的女兒失去了原本準(zhǔn)備好的露臉揚名的機會，她無論如何都要讓她吃點苦頭才解氣。方才人多眼雜正是好機會，卻不想，出了這樣的疏漏，現(xiàn)下百口莫辯。

陳雪很清楚，眼下她說什么都是沒用的了。另一邊的那幾個族中長老從剛才開始就端坐著，即使是火勢燃起來的一瞬間都沒有讓他們神情有所變化。

但她還是一瞬間感覺到了，那些落在她身上的目光，都隱約透著失望的意味。

不止是她，連帶著落在她身邊的楚錦蕓身上的那幾道，也在隱隱的搖頭了。

陳雪知道，事情到這里，原本她計劃的都已經(jīng)落空了。不僅如此，連帶著努力了這么久，這些老東西對楚錦蕓的印象都大打了折扣。

陳雪雖然不說話了，但她的目光依舊緊緊盯在沈慕蕓的身上，眼下兩人相對而站的距離，旁人只要不盯著看也是注意不到的。

是以陳雪也不再裝腔作勢，望向眼前人的目光里，是絲毫不加掩飾的暗恨。

經(jīng)過這一遭，她就是再傻也明白了，自己以往只怕是看走了眼。這位從前她自以為不爭不搶的軟柿子，竟是全然不好拿捏的。

不出手則以，一出手竟也有如此手段。

連她也一時不慎折了進(jìn)去。

陳雪恨急了，捏著帕子的手已經(jīng)深深地嵌進(jìn)了手心的肉里，血跡隱在手帕中，半晌都沒有滴落。

“我知嬸娘必然也是不小心的，放心，我并沒有責(zé)怪嬸娘的意思。只是...嬸娘以后可要小心些了?！闭f到這里，沈慕蕓頓了頓，又像是故意的一般。

再開口時，沈慕蕓的語調(diào)已然變了。

雖然依舊輕緩，但別說陳雪，就連從剛才開始就一直站在她身邊沒動的楚衡，也聽出了少女話語間一瞬間的冷硬。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但嬸娘，你是什么打算，我也是知道的?！?

“下一次，可別再讓我抓到什么荷包流蘇一類的東西了。都是一家人，傷了和氣就不值當(dāng)了?！?

陳雪的臉色，在聽清楚沈慕蕓的話之后，一瞬間就變了。但似乎是終于想起來這會兒旁人在，陳雪硬生生地咽下幾乎要沖口而出的話。

“嬌娘，你這說的是哪里話，嬸娘疼你還來不及呢?！?

只是她這話的尾音還沒落下，就被沈慕蕓聲色冷硬地打斷了：“嬸娘可千萬別這么叫，沒得叫人惡心得緊?！?

直到陳雪陰沉著臉?biāo)χ掷锏呐磷幼哌h(yuǎn)，沈慕蕓臉上維持的淡然隨著吐出的那口濁氣松懈了下來。

站在幾步之外的楚衡眼睜睜地看著小姑娘的肩膀隨著吐出的那口氣一瞬間坍塌了下來，連帶著目光都在一瞬間透出些許茫然來。

那一瞬間的目光，讓楚衡幾乎都要懷疑，剛剛看到的一切都是他的錯覺。

下一秒，目光中透著些許茫然的少女轉(zhuǎn)過臉來，目光和他接觸的一瞬間嚇了一大跳。

像是這才反應(yīng)過來身后還站著另一個人，但轉(zhuǎn)瞬間又迅速恢復(fù)了冷靜。

微微退開一步，雙手交疊置于身前，沖他盈盈拂了一禮。

“方才，多謝四舅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