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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氣仿佛凝固，只有更漏聲滴滴答答敲打著人心。

程普倏然起身，鐵制護(hù)腕與案幾相撞發(fā)出鏗鏘聲響。他伸手取過架上布滿裂痕的玄鐵甲，金屬片摩擦聲里，舊傷發(fā)作的肩背隱隱作痛。\"左右是要個答案。\"他咬著牙將護(hù)心鏡扣緊，青銅獸首在燭火下泛著冷光，\"我等追隨孫氏兩代主公，豈會被這團(tuán)亂麻嚇住？\"

程普轉(zhuǎn)頭掃過帳中眾人，渾濁的眼珠里燃著灼人的光，\"便是刀山火海，也得聽他親口說個明白。\"說罷大步踏出營帳，月光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長，仿佛要一直延伸到中軍大帳深處。

黃蓋、韓當(dāng)、祖茂三人對視一眼，眼中閃過一絲決然。黃蓋利落地鐵鞭往腰間一纏，沉聲道：\"老程頭說得在理，與其在這兒瞎猜，不如當(dāng)面問個清楚！\"韓當(dāng)默默系緊披風(fēng)，手按劍柄起身，祖茂咳了兩聲，拄著鐵槊撐起身子，三人默契地跟在程普身后。

\"且聽周郎怎么說。\"韓當(dāng)?shù)吐暤溃抗饩璧貟咭曋闹?，\"咱們少開口，多留心。\"黃蓋點點頭，鐵甲在月光下泛著冷光：\"不錯，話多易失，先摸清楚他的底。\"四人腳步沉重，鎧甲碰撞聲在寂靜的夜里格外清晰，如同一隊即將赴險的戰(zhàn)士，朝著中軍大帳走去，黑暗中，不知有何秘密在等待著他們。

濃稠如墨的夜色正被晨曦蠶食，周瑜在中軍大帳內(nèi)來回踱步，青銅燈架上的牛油燭即將燃盡，跳動的火苗將他的影子投在牛皮帳幕上，忽大忽小。他猛地扯下披風(fēng)甩在案頭，佩劍與幾案相撞發(fā)出清響：\"子義，去看看四位老將軍到了何處？\"話音未落，帳外忽然傳來整齊的甲胄聲。

厚重的牛皮簾被掀開，程普為首的四位老將并肩踏入，玄鐵甲在微弱的光線下泛著冷芒。周瑜瞳孔微縮，立即整衣上前，長揖至地：\"驚動四位老將軍連夜奔波，實在是軍情如火，不得不為！\"他直起身時，瞥見黃蓋按在劍柄上的手青筋暴起，韓當(dāng)?shù)哪抗馊琥楒腊銙哌^帳內(nèi)角落，心下陡然一沉。

程普抬手止住周瑜欲引座的動作，鐵甲縫隙間露出的蒼老面龐毫無表情：\"都督不必客套。\"他身后三位老將同時微微前傾，腰間兵器隨著動作發(fā)出輕響，\"既是深夜急召，便請直說——到底是何要事？\"帳內(nèi)氣氛驟然緊繃，燭火在穿堂風(fēng)里明明滅滅，似在預(yù)兆即將爆發(fā)的暗涌。

周瑜面上原本和煦的笑意驟然凝滯，如寒霜覆上深潭。他后退半步，右手撫過腰間青銅劍，目光掃過四位老將緊繃的鎧甲，突然單膝跪地，玄色長袍垂落塵埃：\"程公、黃公！自伯符遇害，周某食不甘味、夜不能寐，方才從魏延處問清端倪，方知此事絕非意外！\"

他猛地抬頭，眼底血絲密布：\"醫(yī)官暴斃、湯藥異變、江夏伏兵...\"話音字字如重錘砸在帳中，驚得檐角銅鈴叮當(dāng)作響，\"這分明是環(huán)環(huán)相扣的殺局！周某不才，愿以項上人頭擔(dān)保，定要揪出幕后黑手，還主公一個公道！\"說罷重重叩首，額間在青石地面磕出悶響。

程普見狀心頭劇震，急忙伸手?jǐn)v扶。周瑜順勢起身，指節(jié)泛白地攥住老將袖口：\"唯有四位老將軍威望能鎮(zhèn)住江東，還請助我一臂之力！\"他身后案幾上，攤開的輿圖被燭火映得通紅，江夏、長沙、夏口等地的標(biāo)記連成詭異弧線，恰似一張蓄勢待發(fā)的巨網(wǎng)。

黃蓋鎧甲上的銅飾隨著呼吸微微顫動，他按劍上前半步，目光如炬：\"都督既說有陰謀，便請攤開了講！\"程普等人亦踏前一步，帳內(nèi)氣氛凝重得幾乎能擰出水來。

周瑜疾步至案前，猛地展開泛黃的輿圖，燭火將荊州、江東版圖染成血色。他指尖重重戳在江夏的標(biāo)記上，聲音發(fā)顫：\"諸位請看——自主公執(zhí)意西取長安起，這盤死局便已悄然落子！\"

周瑜猛地一拳砸在案幾上，震得青銅酒樽翻倒，殘酒順著輿圖蜿蜒成血色溪流：\"自伯符將軍踏破吳郡那日起，這江東便早已暗流涌動！\"他額角青筋暴起，指節(jié)死死扣住桌沿

黃蓋花白胡須劇烈顫動，眼光有些厭惡的看向一旁的魏延一眼，鐵鞭在手中握出咯吱聲響：\"都督有話，但請直說，不要吞吞吐吐，也不要長篇大論夸大其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