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啟無所畏懼：“我一定要來勸說大王，請他放過太后，放過丞相！”

馮劫用余光瞥了瞥旁邊的20幾具尸體，小聲說道：“啟君，看到那些人了嗎？那些都是為趙姬他們求情的，都已經(jīng)被我所殺。請您不要再來送死了?！?

啟大笑一聲，負(fù)手前行視死如歸。

馮劫心中實在不愿殺了啟這樣的忠良，可王命在身，只能默默拔劍。

十步，九步，八步，七步……

就在啟要邁出最后一步進(jìn)入大殿時，馮劫也拔出劍準(zhǔn)備殺人。

“慢！”

此時，一聲威喝傳來。

所有人循聲望去。

只見秦王政的老師茅焦來了。

茅焦一來，馮劫慌忙走下去迎接。

啟也走過去打招呼。

茅焦看著啟，笑罵道：“君倒是不怕死！”

啟哈哈一笑：“做臣子的就該及時規(guī)勸大王，難道我們要看著大王犯錯嗎？”

茅焦說：“君是個忠厚人，但君的性格太過敦厚，將來您是會吃虧的?！?

啟又是一笑，并沒有把這話放在心上。

“茅焦師傅，您光說我了，您又是來干什么的呢？”

茅焦捋著胡子呵呵一笑：“我和你一樣?！?

啟打趣：“您不怕死？”

茅焦笑著說道：“怕！”

“那您怎么還敢來勸說大王呢？”

茅焦變得嚴(yán)肅?！拔沂谴笸醯睦蠋?，我不能看著自己的學(xué)生犯傻！如果我的學(xué)生就這樣殺害了自己的母親，殺死了自己的仲父，天下人都會指責(zé)我這個老師沒有教好學(xué)生，那我倒時也只有自裁謝罪了。”

啟心生敬佩?！凹热绱耍遗c先生同往！”

茅焦攔住他：“不可！先生，你是有用之身，不能就這樣死去。就讓我去勸說大王，如果連我這個老師都沒有，把大王說服，您去了也沒用?！?

啟聽聞茅焦所言，雖心有不甘但也只能停步。

茅焦整了整衣冠，穩(wěn)步走向大殿。

馮劫看著他進(jìn)去并沒敢拔劍殺人。

這位可是秦王的老師，沒有秦王的吩咐，誰敢動手殺他？

茅焦來到殿門前，沖著里面大聲喊道：“臣！茅焦！他來拜見大王?！?

嬴政聽到外面的聲音，面色陰沉，心想這老師也要來觸他霉頭。

茅焦走進(jìn)大殿，伏地行禮。

“老師此來也是為那二人求情？老師可知道寡人已經(jīng)殺了二十七人?！辟浜咭宦?，威脅之意溢于言表。

茅焦緩緩抬起頭：“大王已經(jīng)殺了二十七人，那干脆將臣也殺掉，如此能湊齊二十八星宿。臣能與二十七位忠臣作伴，雖死無恨！”

嬴政聽了這話以后，心中不禁懊悔起來。那來求情的二十七人，也未必都是趙姬、呂不韋的黨羽，他們中恐怕也有不少像老師這樣的忠臣。

茅焦已經(jīng)看出嬴政心中已經(jīng)動搖，趕忙說：

“大王，臣知大王惱怒于太后與呂不韋之事，但大王可知此事背后影響？今大王若殺生母，誅仲父，必使五國之人找到攻訐大秦的借口，稱大王乃不仁不孝之人，到時人心離散，大秦大業(yè)恐受重創(chuàng)?！?

嬴政心中一震，沉默良久。

茅焦接著說：“大王圣明，應(yīng)以大局為重，饒二人一命，彰顯大王胸懷寬廣，日后定能讓四海臣服。

大王將來是要做天下人的大王，而非只做秦國一國之王。

您若有胸懷天下之志，必須得先有寬赦天下人之心！”

嬴政臉上陰晴不定，最終長嘆了口氣：“罷了，老師之言不無道理。”

于是下令將趙姬終身圈禁雍城，又下詔免去呂不韋死罪改為流放蜀地。

茅焦露出欣慰笑容。

啟在外聽聞此結(jié)果，心中大喜，暗自佩服茅焦的睿智與膽量。

呂不韋得知自己被免死罪改為流放，心中五味雜陳。他深知嬴政此舉已是最大寬容，雖保住性命，卻也再難回朝堂。臨行之日，他回望咸陽宮，眼神落寞。

趙姬被圈禁雍城，每日對著宮墻枯坐。她思念著兒子，也掛念著呂不韋。偶爾夢中會浮現(xiàn)往昔時光，醒來卻只剩無盡嘆息。

嬴政雖做出讓步，可心里始終有道坎兒。呂不韋、嫪毐給他留下的噩夢，始終揮之不去。

……

趙國，邯鄲。

趙王元元年（公元前240年。）正月。

趙相田秀之子田秀承業(yè)納韓太子安之女為妻，韓趙兩國再次結(jié)為姻親之國。

韓趙結(jié)為姻親以后，加上先前與魏國的姻親，三晉之間再度形成了同盟關(guān)系。

這讓秦國深感不安，秦王政不斷派出使者出使齊楚，希望能夠結(jié)成同盟，以求對抗三晉同盟以及日漸壯大的趙國。

此刻，秦國的盟友楚國卻無暇顧及盟友的邀請。

屈景昭三家為擴張勢力，力求楚王與秦斷交，以收復(fù)楚國的故地。

項氏為保全實力，則持相反態(tài)度，力求與秦國盟好。

楚王夾在中間兩頭為難，終日只能借酒消愁。

楚國的重?fù)?dān)幾乎都壓在了令尹黃歇身上。

“屈景昭三家在楚國的威望勢力都很深，這些人是得罪不得的?！?

“但如今楚國的根基在江東，江東地區(qū)實力最強大的氏族當(dāng)屬項氏，若是得罪項氏，便是動搖楚國之根基……”

“哎，兩難兩難吶！”

黃歇面對國中的亂局，同樣感到束手無策。

一面是楚國的老牌氏族屈景昭，另一面是新近崛起的項氏，兩邊無論哪一邊他都得罪不起。

“屈景昭這些老世族主張和秦國決裂，他們想從秦國身上割肉，恢復(fù)實力。項氏卻不愿死磕秦國，堅持要和秦國盟好一同北上?！?

“現(xiàn)在我們必須做出一個痛苦的決定，接下來，楚國到底是選擇與秦國盟好，還是與秦國斷交？”

黃歇把楚國的文武大臣都召集到了一起，向他們尋求對策。

當(dāng)然了今天來的人沒有屈景昭三家的人，也沒有項氏的人。

在場之人都是諸如唐勒、宋玉這樣的老臣。

黃歇也只能和這些老臣商量對策了，畢竟他們的心還是向著楚國的。

而其他四家的心，不能說不在楚國身上，只能說他們會優(yōu)先考慮家族的利益，然后是他們個人的得失，最后他們才會考慮國家。

楚國如今的政局有些像昔日的春秋霸主晉國，如果稍有不慎，國家可能會有分裂的危險。

唐勒雖然經(jīng)常被楚王叫老匹夫，但關(guān)鍵時刻他還是愿意站出來為楚國獻(xiàn)策的。

“令尹，屈景昭三家還有項氏，這些都是我楚國的大貴族，無論哪一個我們都得罪不起。但如果一定要選擇，我們只能支持項氏，和秦國結(jié)盟?！?

“哦？”黃歇眉頭緊皺：“您的意思是，要我和大王支持項氏，徹底跟屈景昭三家決裂？”

此時決裂，就算楚國不內(nèi)戰(zhàn)，以后也不要指望屈景昭三家還會幫楚國效力，項氏真要在楚國一家獨大了，無論是楚王還是黃歇都不想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