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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陸懷瑾的馬車回到首輔府。

天色已暗，蘇杳靠在馬車上已然昏昏欲睡，正歪著頭打盹。

陸懷瑾掀開車簾，碧蓮立刻挺直脊背，胭脂未褪的臉上堆起笑意，輕聲道：“表哥。”

他沒應(yīng)聲，目光掃過蘇杳蜷縮的身影。

碧蓮眉頭輕蹙，順著他的目光瞧去。她伸手要推醒人，卻被陸懷瑾制止了。

“不用叫她?！?

他的聲音冷冷清清，卻在對待蘇杳的時候溫柔至極。

陸懷瑾彎腰探進(jìn)車廂，直接將人打橫抱起。

碧蓮僵在原地，指甲深深掐進(jìn)掌心。

羨慕，嫉妒，與不甘。

這些情緒瞬間涌上碧蓮的心頭。

月光落在陸懷瑾懷里的蘇杳身上，那副柔弱模樣，更是像根刺扎進(jìn)她的眼底。

碧蓮咬著后槽牙，自己爬下馬車，繡鞋重重碾過地上的碎石。

她死死攥住裙擺，白日里的陷害無果，又?jǐn)x掇寧四姑娘栽贓的計(jì)劃都一一落空。

此刻寧王府的那瘋女人還滿世界找她算賬，后頸滲出的冷汗順著衣領(lǐng)往下滑，黏得人發(fā)慌。

碧蓮的目光死死盯著前方相擁的身影，指甲幾乎要將綢緞扯出裂口。

憑什么蘇杳這個賤蹄子，總能在絕境里被陸懷瑾撈出來？

明明是從宮里發(fā)落出來的棄子，又憑什么能被高高在上的首輔捧在手心？

顛簸間，蘇杳睫毛輕顫，朦朧中聞到熟悉的雪松味。

睜眼看見陸懷瑾緊繃的下頜線，又瞥見不遠(yuǎn)處碧蓮發(fā)白的臉色，渾身瞬間繃緊：“大人，這是回府了？”

她似乎清醒了幾分，“你快放我下來。我自己能走。”

“別動。”陸懷瑾抱得更緊。

蘇杳的臉?biāo)查g羞紅，囁嚅道：“表姑娘還在這里……你快放我下來……”

陸懷瑾的余光掃向還杵在原地的碧蓮，冷聲道：“你怎么還在這？”

“表哥……天這么晚了……我……”

“長亭，送客。”

陸懷瑾頭也不回，抱著蘇杳徑直往內(nèi)院走。

身后傳來碧蓮壓抑的抽氣聲，混著長亭那句“表姑娘請留步”的勸阻，很快被夜風(fēng)卷散。

蘇杳埋在他胸口，聽著陸懷瑾劇烈的心跳聲。

廊下燈籠明明滅滅，映得他側(cè)臉忽明忽暗。

她想掙扎，卻被箍得更緊，溫?zé)岬臍庀娫诎l(fā)頂：“別亂動，我抱你回房?！?

蘇杳實(shí)在沒了力氣，腦袋一歪就埋進(jìn)陸懷瑾溫?zé)岬男靥?，綢緞蟒袍蹭著臉頰，雪松香裹著體溫將她層層包圍。

她含糊地哼唧一聲，蜷得更緊，發(fā)絲掃過男人喉結(jié)，癢得人心尖發(fā)顫。

陸懷瑾抱著人穿過游廊，腳步不自覺放輕。

可只要想起蕭遇看蘇杳時那復(fù)雜的眼神，攥著她腰肢的手就忍不住收緊。

往日再難解的朝局，他都要刨根問底，此刻卻怕問出什么扎心的答案。

指腹撫過她單薄的脊背，他啞著嗓子開口：“杳兒，你有沒有事瞞著我？”

蘇杳好似沒聽見，下意識地往他的懷里蹭了蹭。

陸懷瑾身子一緊，喉結(jié)滾動，所有追問都化作一聲嘆息。

罷了，都過去了，只要她此刻在自己懷里就好。

他便不再問了。

聽雨軒的燭火將兩人身影投在窗紙上，春桃已經(jīng)備好了水。

陸懷瑾小心翼翼把人放在床榻上，指腹擦過她泛紅的眼角，突然舍不得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