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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你的想法，可我們是普通人，在時代洪潮中，只能踏浪前行?！绷终褤ё∷难?，低聲道。

她沒什么拯救別人的大志向，她只想家人過安穩(wěn)日子。

腰上傳來的力道，驅(qū)散了顧承淮的滿身冰霜。

他抿唇，眸底的煩躁盡數(shù)散去。

“我知道你的意思，只是沒想到這股熱潮會傳的這么快?！?

林昭拍拍男人的肩。

這才是開始，接下來越來越夸張，那些人像中了蠱，斗這個斗那個，好像斗人比填飽肚子都重要。

她心里腹誹著。

原書對這十年用不少筆墨講，很殘酷。

“昭昭，以后再碰到那些人，離遠(yuǎn)點。”顧承淮叮囑。

話落，仍覺不放心，又問：“我教你的防身術(shù)還記得嗎？”

防身術(shù)是剛結(jié)婚那會教的。

教的過程有點熱辣，教著教著兩口子湊到一塊親，咳，四個崽就是這么來的。

“記得?！?

顧承淮眉心舒展，又道：“保護(hù)好自己。要是碰到我鞭長莫及的，就去找楊鈞之，我給他說過了?！?

海城亂成那樣，那股熱潮哪里都會興起，昭昭在縣里上班，他當(dāng)然擔(dān)心，提前打好了招呼。

“好?！绷终岩灰粦?yīng)下，不讓他擔(dān)心。

夫妻倆說著話，回到村里。

在村口，碰到要去縣里的四個知青，兩男兩女。

“顧同志，林同志?！彼沃t主動打招呼，聲音清潤，一身白襯衫，身量瘦高，看著俊逸如翩翩公子。

林昭微笑，以作回應(yīng)。

只一個照面，顧承淮瞬間斷定，這就是大崽二崽提過好幾遍的宋知青。

暗搓搓拿自己比較。

長相還行。

但太瘦，不是昭昭喜歡的類型。

“嗯。”他從容頷首，隨即帶媳婦兒遠(yuǎn)去。

前面的高大身影散發(fā)出愉悅。

林昭忍笑，語調(diào)平緩地說：“現(xiàn)在放心啦？”

“我有什么不放心的?！鳖櫝谢瓷裆活D，眼底快速閃過不自在。

??！

昭昭知道，他在和一個沒見過的人較勁啊。

他喉嚨微動，淡定地說：“我是最適合你的，有錢的沒我俊，比我俊的沒我身體好，你是最聰明的姑娘，知道該選誰，是吧？”

“噗——”林昭噴笑。

指尖點他的背，一路向上，點到他的肩，輕輕捏他的后脖頸，“死鴨子嘴硬，我還不知道你。”

喜歡暗搓搓比較，再吃醋的家伙。

剛結(jié)婚那會就是。

她和同村的男青年說兩句話，他就渾身難受。

白天不顯，一到晚上就故意折騰人，可心機(jī)的。

甜甜蜜蜜夫妻倆遠(yuǎn)去，幾個知青好半天沒回頭。

“這兩個人哪像鄉(xiāng)下人呀?！泵闲‖摯瓜卵郏虏恍⌒谋┞冻鲅劬锏牧w慕嫉妒，“雙胞胎的娘忽然就有了工作，還是售貨員那么好的工作，是那個男同志……用特權(quán)弄到的吧?！?

宋謙眉頭緊鎖，不太贊同這話。

礙于孟同志之前維護(hù)自己，挨的那一巴掌，他沒評價，只道：“跟我們沒關(guān)系，走吧?！?

孟小瑩訕訕低頭。

女知青蘇依透過遮眼睛的劉海兒看她一眼，又迅速撤回視線。

倒是另一個男知青——

文懷遠(yuǎn)心直口快地說：“有關(guān)系不用是傻子，我聽說大崽二崽的爹是營長，這職位不算低了，部隊對軍嫂有優(yōu)待，安排工作不奇怪?！?

“再說，誰家有關(guān)系不用？”他笑看孟小瑩，“你爸爸媽媽要是有關(guān)系，能不給你找工作，能眼看著你下鄉(xiāng)？”

孟小瑩羞窘到臉色爆紅，想挖坑把自己埋進(jìn)去。

不想被宋知青看低，她紅著臉，說：“……我說錯話了?！?

文懷遠(yuǎn)看她還算真心，點了下頭，“人都有詞不達(dá)意的時候，懂得自省就好。”

孟小瑩連連點頭。

蘇依悄悄看向文懷遠(yuǎn)，余光掃過他身上的補(bǔ)丁舊衣服，目光沉思。

和她一樣，扮豬吃老虎？

……

“汪汪汪——！”

遠(yuǎn)遠(yuǎn)看見自行車，大黃和琥珀汪汪叫。

正在看梆梆和來妹打乒乓球的雙胞胎，眼睛咻的亮起來，擠出人群，蹬蹬蹬跑向爹娘。

二崽的大嗓門兒充斥著激動期待，“娘，要去姥姥家了嗎？！”

林昭跳下車，挨個兒親親崽崽的額頭，小家伙臉上清清爽爽，有點香，居然沒冒汗。

“今天臉上怎么沒汗？”

大崽仰著頭，“我和二崽剛洗過，還抹了寶寶霜，換了干凈的衣服，涼鞋也刷干凈了，娘你看?！?

他翹起右腳。

“真干凈！”林昭摸摸大兒子的小臉。

大崽可算開朗了些，她真高興。

二崽賣乖地大聲說：“娘，我和哥給三崽四崽也洗啦！”

“哇，誰家的乖乖崽呀?！绷终褜W(xué)著他的說話語氣，聲線柔軟含笑。

雙胞胎瞬間挺胸抬頭。

“顧家的，爹和娘的！”大崽又黑又亮的眼睛彎了彎。

二崽牽住他娘的一根手指頭，晃了晃，話說的頭頭是道：

“娘你回娘家，我們必須穿上最最好的衣服，給娘撐臉，穿好點也讓姥爺、姥姥和舅舅們知道……我們過的很好，哪家嫁出去的閨女，不想體面的回娘家啊，娘不要害羞?！?

“娘的面子我們來掙！”

他那么小一只，說起話來像個小大人。

大崽肅著小臉，表情一本正經(jīng)的認(rèn)真，“等我長大，我開飛機(jī)帶娘回娘家，讓所有人羨慕娘！”

二崽跳了下，舉起右手，“我開大車，我開大車送娘！”

顧承淮：“……”這突然生出的緊迫感是怎么回事？！！

搶他的存在感是吧？都等著。

孩子們的童言童語真是可愛又暖心，林昭笑到前仰后合，“二崽，撐臉的話又是聽誰說的?。俊?

“嘿嘿！”二崽摸摸自己刺刺的頭，神氣地說：“大伯娘給二伯娘說話，我聽見啦。”

尾音輕揚，流露出小嘚瑟。

林昭笑道：“瞧瞧，記性不是挺好的嘛，還苦惱自己比不過弟弟。”

二崽最喜歡被娘夸，手晃悠著，“娘你以后多夸夸我嘛，我喜歡娘夸我?！?

林昭抿著嘴，搖搖頭，故意逗他：“不可以，你這個小家伙會飄飄然的?！?

“啥是飄飄然？”二崽歪頭。

林昭笑道：“飄飄然就是驕傲的意思?！?

二崽小腦袋一昂，臉上掛著機(jī)靈的笑，“我不飄飄然。謙虛使人進(jìn)步，驕傲使人落后，我是聰明的崽，我要進(jìn)步，才不飄飄然?！?

“那你真棒！”林昭順了他的心，夸贊道。

二崽笑容更燦爛，見娘手里有個布袋子，興致勃勃地問：“娘，你拿的什么呀，我?guī)湍隳??！?

他嘴上叭叭的，話又多又碎，“要兒子干啥，不就是為了使喚嘛，娘你別跟我客氣，你是我娘呀，你讓我干啥我都愿意的?！?

林昭那顆心熱乎的呀。

這來報恩的崽崽，好乖好乖啊。

“這是給三崽的禮物?！彼粢庵鴥鹤拥那榫w變化。

二崽抬眼，“娘為啥忽然給三崽買禮物？”

“因為我覺得你爹買的禮物，沒考慮到三崽，所以補(bǔ)他一份禮物。”林昭耐心地向小哥倆解釋。

緊接著，又道：“你倆有意見嗎？有意見可以提，覺得不公平或不舒服直接說?！?

大崽率先說：“娘，我沒意見的?！?

“我也沒意見，我和哥有乒乓球可以玩，三崽沒有，娘給弟弟補(bǔ)，我沒意見?！倍讨形邕€替弟弟叫屈來著。

顧承淮怕偏心的帽子摘不下來，忙自陳道：“昭昭，字典小人書和乒乓球是三個男崽的?！?

“你考慮到四崽年紀(jì)小，沒考慮到三崽?！绷终延檬种篙p抬帽檐，漂亮的眼睛看向顧承淮，正色道：“以后不能再這樣，要盡可能的一碗水公平，咱家的四個崽都是寶，哪個都不能忽略?！?

大崽替他爹說話，“娘，爹和三崽道歉啦，他還說要親手給三崽做個木車車！”

林昭愕然，又有些驚喜，“顧承淮，你還會木工活？”

顧承淮贊賞的看向他的好大兒，眼角撩起一抹淺笑，神色沉穩(wěn)，輕描淡寫道：“會一點?！?

“才不是一點，爹還給我和哥做彈弓啦，爹做的彈弓可好看了，比元寶他爹做的都好看！”二崽揚起耀眼的笑。

“……抱歉，誤會你了?！绷终衙佳圮浵拢鲅缘狼?。

雙胞胎看在眼里，若有所思。

“沒誤會，我回來路上才意識到。”顧承淮也覺得欠考慮。

尤其是，想起三崽聽見……他要給他做小車車時高興的小臉，他越發(fā)覺得媳婦兒沒夸大其詞。

說話間，一家四口走到顧家門前。

乒乓球桌搭在大門口，有模有樣的。

那里圍著不少的大朋友、小朋友，時不時哇一聲。

中間，梆梆和來妹正揮汗打球。

林昭一眼瞧見坐在門框上，低垂著圓潤小腦袋，鼓著嬰兒肥小臉，認(rèn)真翻字典的小奶團(tuán)子。

“三崽，看看娘給你帶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