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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和大黃一起，在大榕樹那里照，行嗎？”元寶臉上帶著燦爛的笑，禮貌詢問。

“可以啊。”林昭眼神溫柔。

幾人走到大榕樹這里。

元寶抻抻身上的補(bǔ)丁衣服，招呼大黃，站在樹下。

小朋友第一次拍照，難免手足無措，眼睛都不知往哪里看，渾身上下都透著局促和緊張。

“別緊張，看這里，馬上就好?！绷终研χf。

元寶仍然笑的尷尬，五官各有各的想法。

林昭出聲指導(dǎo)，“你可以摸摸大黃，和大黃玩。”

她不著急，慢慢等待小朋友放輕松。

照相師一不嫌棄，二不催，元寶逐漸沒那么緊張，聽從林嬸嬸的建議，開始和大黃互動(dòng)。

瞧見小孩臉上綻出自然、純真的笑，林昭張口喊：“元寶看這里?！?

他望過來，嘴角的笑意仍在。

咔噠一聲。

“好了?！?

元寶跑過來，沖林昭道謝，“謝謝林嬸嬸?！?

“不用謝。”

二崽抱起琥珀，仰頭看著林昭，“娘，我能抱著琥珀和元寶照一張合影嗎？”

“可以啊，大崽要嗎？”林昭轉(zhuǎn)頭問大崽。

“要?！?

幾個(gè)小朋友站到榕樹底下。

元寶站在中間，二崽把右胳膊搭在他肩膀上，左胳膊抱著琥珀，大崽站在元寶另一側(cè)，嘴角微微勾起，眼睛清亮有神。

林昭很喜歡小孩子朝氣蓬勃的模樣，讓人看到希望。

她快速按下快門，把小朋友們的笑臉記錄下來。

這邊的動(dòng)靜被經(jīng)過的人注意到，他們紛紛攏過來。

“承淮媳婦兒，你們這是在干啥？！”王春花好奇地問。

二崽揚(yáng)起笑臉，大聲道：“我娘在給我們照相呢?！?

“照相？”王春花音調(diào)揚(yáng)起，很是驚訝，“照相不是得去縣里嗎，你拿個(gè)黑疙瘩就能照？”

“這不是黑疙瘩，這是照相機(jī)?！绷终研χ忉尅?

王春花驚聲，“照相機(jī)？照相機(jī)不是照相館才有嗎，個(gè)人也能買？”

“能啊，只要有錢有票，都能買?！?

王春花倒吸涼氣。

還真是買的，得好幾百吧。

大崽娘才買了手表和自行車，又買個(gè)照相機(jī)，這，承淮的津貼都給花光了吧。

再看四個(gè)崽身上的衣服，連個(gè)補(bǔ)丁都沒有，打眼瞧去，氣派的嘞，沒見他們穿過，應(yīng)該也是新的。

天吶，這到底花了多少！！

二崽搖了搖林昭的手，大眼睛看著她，“娘，我還想和我爺，我奶，還有鐵錘拍合照，我們?nèi)ダ险?，行嗎？?

“行啊?！闭撩噪娮赢a(chǎn)品的林昭不假思索地說。

她現(xiàn)在拍照上癮，恨不得拍天拍地，連生產(chǎn)隊(duì)的豬都想拍一拍。

“走，去老宅。”林昭振臂一揮，四個(gè)崽并兩條狗飛速前進(jìn)。

村里人見四個(gè)崽又穿上新衣服，還是軍綠色的新衣服，甭管大人小孩都一陣陣羨慕。

不懂事的皮猴子掛在爹娘身上嚎。

“我也要雙胞胎的衣服，娘你給我買，雙胞胎有小綠挎包，還有綠軍裝，我也要嗚嗚嗚?！?

他爹娘哪來的錢票給他弄，氣得照著他的屁股扇兩下。

“我讓你要！我讓你要！當(dāng)錢是刮大風(fēng)吹來的，不懂事的臭小子，趕緊給我回家！”

一通臭罵后，拎著兒子的耳朵，把人帶回家。

這些林昭不知道。

她帶著崽崽們來到顧家。

二崽率先沖進(jìn)去，大黃跟在他身后。

“爺！奶！鐵錘！”二崽大聲喊，“你們快出來，我娘要給我們照相?！?

鐵錘是大崽二崽的好兄弟，雙胞胎哥倆甭管誰，只需喊一聲，他能馬上出現(xiàn)。

從后院沖出來個(gè)小朋友。

“二崽你說啥，啥照相？”

二崽知道照相機(jī)貴，從不提要摸要拿，只伸手一指，“我娘手里的就是照相機(jī)，可以幫我們照相?！?

鐵錘咻的抬頭，看向林昭。

林昭晃動(dòng)手上的照相機(jī)，“對，給你們照，我有新膠卷，今天咱家誰想照都行?！?

這話被二崽一嗓門喊出來顧家人盡數(shù)聽進(jìn)耳朵。

顧母被顧父攙扶出來。

“老三媳婦兒，你要給大家照相？”她確認(rèn)道。

“對?！?

得到準(zhǔn)話，顧母拍拍顧父的胳膊，“你松開手，要照相呢，我得換上補(bǔ)丁最少的衣服。你也趕緊的，別耽誤，等會(huì)天該黑了?！?

“你慢點(diǎn)?！鳖櫢笩o奈的聲音響起。

老兩口進(jìn)屋，院里的人還能聽見他們拌嘴的聲音。

“我沒事，那點(diǎn)傷早好了，你別廢話，也別影響我。跟你半輩子沒照過相，好不容易兒媳婦愿意幫忙照，你別害我照不上。”顧母沒好氣地吐槽著。

顧父無奈，直呼冤枉，“我喊你去，你舍不得花錢啊?！?

“可不是貴，聽說拍一次將近一塊錢，這錢都能吃幾頓肉了。”顧母覺得照相真燒錢。

指揮著老頭子，開始找衣服。

這年頭鮮少有人衣服上沒補(bǔ)丁，布料一年只能攢下那么點(diǎn)，孩子們輪流做新衣服，大人嘛補(bǔ)丁摞補(bǔ)丁。

她找出的最體面的衣服上都有兩個(gè)補(bǔ)丁，好在都是在胳膊肘上，不算明顯。

顧父難得重視起什么事，找出自家老三淘汰的灰色短袖。

“就這么著吧。”

顧家其他人也都換上了自己最體面的衣服。

大崽看見鐵錘胸口的大補(bǔ)丁，主動(dòng)說：“鐵錘，你一個(gè)人拍的時(shí)候，穿我的衣服?！?

兩個(gè)崽身上的衣服穿到城里都多的是小朋友想要，村里的孩子自然沒人不想要，哪怕試穿一下，曾經(jīng)擁有過，那也讓人高興啊。

“可以嗎？”鐵錘黑乎乎的臉都亮起來。

大崽點(diǎn)頭，“可以的。”

鐵錘笑了下，模樣憨憨的，“謝謝大崽?！?

“不用謝的，我們是好兄弟?！贝筢陶J(rèn)真道。

鐵錘和大崽肩挨著肩，“等我從我姥姥家?guī)Щ貋砀才枳樱冀o你吃?！?

“我們一起吃?！贝筢滩回澬?，他喜歡和家里人分享。

“好。”

趁著光線還不錯(cuò)，林昭開始給顧家人照相。

每個(gè)人輪流站在院子，身后是黃泥房，房檐上掛著玉米棒子，一側(cè)的晾衣繩上掛著幾件衣服，大黃和琥珀窩在一角，剛好能入境的地方。

獨(dú)照。

合照。

林昭忙的不亦樂乎。

老顧家喜氣洋洋，好比過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