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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這一胎生得有些艱難，待到黃昏時分才聽到嬰兒第一聲啼哭，所幸有秦淑和一眾御醫(yī)在，母子平安。

順光帝膝下第一位皇子降世，從敦從玉，賜名敦琰。

皇帝龍顏大悅，賞賜長春宮上下，其他宮人亦有薄賞。

在滿宮的歡喜聲中，楚流徵踩碎一地月光，來到瑞王居住的景明殿。

“王爺，您許諾奴婢之事還作數(shù)嗎？”

“自然作數(shù)?！比鹜跆稍趽u椅上，有一搭沒一搭地?fù)u著扇子，“你想要什么？”

楚流徵：“出宮。”

清澈的杏眸映著燭光，比今晚的月亮還亮。

瑞王搖扇的手一頓，抬眼望進(jìn)那清亮的眼底，“你當(dāng)真想清楚了？”

“是?！背麽缍硕苏Ａ艘欢Y，“求王爺成全?！?

瑞王盯著她看了片刻，點頭應(yīng)下。

楚流徵大喜，提醒道：“兩個人?！?

瑞王失笑：“好，兩個人。”

得了這句承諾，楚流徵回去后睡了自入宮以來最沉的一覺，夢里有阿爹阿娘大哥和小妹，泛著鄉(xiāng)村田野獨有的青草香。

大盛朝有個不成文的規(guī)矩，每一任皇帝的第一位皇子誕生時，皇帝會大赦天下，后宮也會放一批宮女出宮，以此替皇子積福。

順光帝也遵照祖宗之法，在大皇子降生的第二日便頒下了大赦天下的詔書，后宮也開始擬寫放出宮的宮女名單。

這名單是不用交給皇帝過目的。

楚流徵讓瑞王做的便是趁此機(jī)會將她和夏巧茹的名字加上去，讓二人能夠借此東風(fēng)順理成章地出宮。

瑞王沒有叫楚流徵失望，事情辦妥了。

欽天監(jiān)挑了一個黃道吉日，三日后，諸事皆宜。

楚流徵一直憋到最后一刻才將此事告訴夏巧茹，夏巧茹怔愣當(dāng)場，尚來不及反應(yīng)，眼淚先落了下來。她嘴唇哆嗦著，幾乎是用氣聲問：“真、真的能出宮？”

“能?！背麽缬昧c頭，笑著幫她擦去眼淚，語氣又輕又快，“咱們是特賜出宮，得從東華門走，我?guī)湍闶帐皷|西，我們的名字在后面，來得及?！?

“好，好。”夏巧茹的眼淚擦都擦不完，但眼睛卻是笑著的，嘴角也咧著，慌忙將自己的東西都找出來，忽地想起什么，收拾的動作一頓，轉(zhuǎn)頭看向楚流徵，“陛下愿意放你出宮？”

“嗯?！背麽缫恍?，“我們的年紀(jì)都不到呢，若非陛下授意，怎么會出現(xiàn)在名單上？”

“是這個理兒?！毕那扇惚惶旖档酿W餅砸暈了頭，激動之下沒有發(fā)現(xiàn)楚流徵的神色有些不自然，念叨著，“還有些時間，我們?nèi)フ臆韵憬憬闼麄兊纻€別吧，還有小夏子和小允子，他們在藥房不容易，我有些東西要留給他們?！?

大家相處了這么久，她們這一走，以后恐怕再也沒有見面的機(jī)會了。

“不能道別?！背麽玳]了閉眼，強(qiáng)壓下心底的酸澀和不舍，勉強(qiáng)扯出一抹笑，“我們情況特殊，不能叫太多人知道?！?

夏巧茹一愣，忽然覺出點不對味來。

“流徵，陛下是不是不知道你要出宮？”

她盯著楚流徵，心臟跳得快要蹦出胸腔，手指也不自覺攥緊。

“當(dāng)然知道?！背麽绫荛_她的目光，低頭收拾東西，催促道，“先收拾吧，一會兒我替你給大家寫封告別信，將東西都放在一起，也算全了這段情誼。”

夏巧茹將信將疑地看著她，到底是想要出宮的渴望戰(zhàn)勝了懷疑，她也低頭收拾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