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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任老王從隊上得了兩匹馬，想了想，就天天趕著大車，鄉(xiāng)里拉腳。

兩匹棗馬一大一小，很是好看。

鄉(xiāng)里雇拉活的，多是化肥、種子，這東西季節(jié)性強(qiáng)，忙了開春，也就沒有什么像樣的活了。開始蔬菜下來，還有雇車往城里送的。可有了汽車和拖拉機(jī)，馬車不讓進(jìn)城了。大地上，耕地、翻地，手持拖拉機(jī)也多了起來。眼看著這活就沒了，可馬兒還得天天喂。

這鎮(zhèn)上有殺牛、殺驢的，從來沒看到好好的馬就殺了賣肉的。特別是換了任老五，不用說殺，就是打一下就像動了他的心頭肉。

沒辦法，有一陣子，任老王把鞭子往車上一插，倦個身子，往馬車上的草堆上一躺，操著手，借著太陽，天天在鄉(xiāng)里路拐角睡大覺。

一天，任老王正在睡著，突然小馬一陣咴咴嘶鳴，車子也動了起來。任老五睜開眼睛一看，一個扎著兩個小辮，藍(lán)布褲子，碎紅花衣服，20出頭，俊俏的姑娘站在馬車前。

這姑娘不怕馬，那馬本來認(rèn)生，不知為什么，和這小姑娘親熱著呢。

“哎，別碰，小心它咬你?！比卫衔搴暗?。

“嘻嘻，別我這么兇，還沒聽說過馬兒會咬人。我看是你沒活干，想咬人吧！”姑娘不滿意，卻笑著說道。

“我是前邊靜安村的，你幫我把前邊那些包拉到村里。你看十塊錢夠不。”姑娘指著不遠(yuǎn)處一個商店門口堆著的包裹說道。

“哼，十塊錢，不去。我這車是拉農(nóng)活的，不拉你那東西?！比卫衔蹇戳丝垂媚镎f道。

“不去你在這呆著干啥，看你在車上睡的，是來這做夢娶媳婦吧！”姑娘有些生氣了。

“是啊，我這打小做夢就靈驗。這不，今天夢著夢著，媳婦就來了。而且還是一個扎著馬尾巴，帶著酒窩，眼睛挺大，全身帶花的漂亮小媳婦。”任老五看姑娘生氣，得意起來。

“你，你占人家便宜?？茨闳四ｑR樣的，還想著做夢娶媳婦，和這馬過一輩子吧?！惫媚锷鷼饬耍f著沖著小馬的腦門拍了一下。嚇得小馬一激靈，揚(yáng)了揚(yáng)頭，車子一扭，差點把任老五從車上翻下去。

“哎，你生氣了。和你說著玩呢，看你還生氣了?！叭卫衔宀还馐且姽媚锷鷼饬?，還納悶，這馬在這姑娘面前這么老實。

“你到底去不去吧！”姑娘沖著任老五瞪眼說道。

“不去，不去。有能耐你自己趕著這馬車去。你要是能趕走，這錢我不要了。我還沒睡夠呢。”說完，任老五頭一歪，假裝睡了過去。

“有能耐你就裝死，別睜開眼睛，誰睜開眼睛，誰是小狗，花狗，賴皮狗，大瘋狗?！惫媚镉謿獾谜f道。

“好，誰要睜開眼睛誰是小狗。不過被馬踢了，可別怪我啊?！比卫衔逭f著，把衣服蓋在頭上。

見任老五這副德性，姑娘二話沒說，伸手解開了系在樹上的繩子，用手摸了摸大馬和小馬的腦門，那馬兒乖乖的聽起話來，點點頭，隨著姑娘走去。

說來也怪，這姑娘把韁繩握在手中，連馬鞭子都不用，一陣歡快的“駕、喔、吁”，大馬和小馬顛顛的沿著鄉(xiāng)路向前跑去。。。

2

姑娘甜美的吆喝聲，馬兒歡快的腳步聲，任老五開始還擔(dān)著心，漸漸的就睡著了。

過了很大一會，馬車終于停了下來。

“你這丫頭，把誰家的馬車趕回來了。哎喲，這馬可真不錯啊。誰家的，伺弄得這么好，皮毛锃亮。一看就是養(yǎng)馬的人家。”一個中年漢子看著拉車的馬，在院子里說道。

“哎喲，這姑娘，這車上怎么還一個小伙子。來媽問問你，是不是搞對象了。”一個女人將姑娘拉到一邊小聲問道。

“可不咋的，我在路邊看到一個小伙在車上睡覺，就把他搶回來，給你做姑爺?！惫媚镄χf。

“你看你這姑娘，咋和媽說話，沒個正形。聽說撿媳婦的，哪有撿姑爺?shù)摹！迸艘残α恕?

“哎喲，這小伙子，還真招人喜歡?！边@個時候任老五從車上坐了起來，女人看了說道。

“小伙子，你是哪個村的，怎么讓我姑娘自己趕著車回來?！敝心隄h子開始往車上卸東西，一邊說道。

“大叔，我來，太困了，我這一覺睡著了，您歇著，我來干吧。您看，這東西放哪?！币娏酥心昴腥撕团耍卫衔迕α锏膹能嚿舷聛?，把東西往下拿，還一邊狠狠的瞪了姑娘一眼。

姑娘笑得彎下了腰。

“你是哪個村的，年紀(jì)輕輕，就一個人出來拉活啦?？煨?，喝口水?！敝心隄h子沒有阻攔任老五，把車下的東西往院子西側(cè)的庫房里面搬。

任老五也搬起包袱，緊跟在后面。

“大叔，我是興盛村的，姓任，我爹爹早年趕大車，我爹原來也是村上趕大車的，后來出了車禍，把腰砸壞了。隊上為了補(bǔ)償，就把這兩匹馬分給我家了。我家就我會侍弄牲口，見天的出來，現(xiàn)在活不好干?！比卫衔逭f道。

“大叔，您這是哪啊?！比卫衔暹@個時候才問道。

“我們這是靜安?！敝心隄h子說道。

“啊，我說這么眼熟，您這離我們不遠(yuǎn)，就隔三個堡子，以前上學(xué)的時候，來您這后面的小河玩過。對了，聽說您這建了馬場?！比卫衔逭f道。

“是啊，我們這是滿族自治村，這幾年開放，村上就建了個跑馬場，修了個家廟?！敝心隄h子說道。

“那個真不錯。那能跑的馬，馱上人路得很快吧。我這馬蹓的時候，有時候也騎著出去，可不敢跑狠了，怕馬吃不銷。那馬是不是和電影里的大軍馬一樣。”任老五好奇的問道。

“小伙子，哪來的那些軍馬啊。有兩匹，是部隊上淘汰下來的，老了，也不敢使勁的跑。這馬就是隊上的馬，賣給個人了。騎馬都是城里來的，都不興快跑?！敝心隄h子說。

“給，十塊錢。不白使用你的。”正說著，姑娘拿著錢向任老五走來。

3

“我不要，說好了，只要你把車趕走了，我不要你錢。哎，你趕車的手藝一點不比我賴，那馬兒怎么見你這么親，走道穩(wěn)穩(wěn)的?！比卫衔蹇粗矍暗墓媚镎f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