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區(qū)政府領(lǐng)導(dǎo)和鄉(xiāng)政府領(lǐng)導(dǎo)走后,一連多天晚間,大家都在議論任老五家的事。
“純粹他媽的扯蛋,打任老五他爺爺那輩,我家老爺子就認(rèn)識,從來沒聽說過他家有城里的親戚。要是有,能混成這個樣來?!?
“我和他家沒出來五伏,他家要是城里有親戚,那我也得管著叫大爺,我咋從來沒聽說過這門著親戚。”
“哎,可別瞎亂講,興許人家娘家那出來的親戚唄。如果背后沒有人,那生產(chǎn)隊長怎么從來不管他。你看任老王他爹那個樣,一天游手好閑,村上啥時候管過他,還不是有人?!?
“是啊,你說的也是。你看任老五他爹,一年上不了幾個工,雖說工分是最少的,按照他干那個活,一分都不該給,說到底,還是有人啊?!?
“去他奶奶的,明天我就找隊上問問,你們憑啥年年的給任老五你家糧食,是不沖著他家城里的親戚去的?!?
要說這人,懶有懶的壞處,腦瓜活有腦瓜活的好處。
這年年景不好,村上養(yǎng)了頭豬,瘦得皮包骨,眼瞧著到了年根底,隊上還沒殺,想再養(yǎng)兩天,加些膘。
豬圈里,泔水比往年稀,吃不飽,這豬餓得在圈里直哼哼。時不時的有村民就過來看看,想想什么時候能把豬殺了,一家分塊肉。
正當(dāng)大家都在議論任老五全家去城里要飯的事。
回到村里當(dāng)天晚上,趁著村里家家都在吃飯,街上沒人。
任老五把肉割下來一塊,看看區(qū)上送的包里還有兩瓶酒,就拿上了一瓶,又把里面的糖果抓上了一把,趁著天黑,溜進了村支部書記家中。
“任書記,你看,我這家境不好,一年也不敢登你家的門。這不,區(qū)上給拿了點東西,就這兩樣好,給你和嫂子,孩子撿了些好的,來看看您。”任老五他爹見了書記,點頭哈腰的說道。
要說就平時任老五他爹這副德性,任書記是再打眼不過,也不會理他的。不過,當(dāng)官不打送禮的,見任老五他爹手上的東西,也就放下了想法,再一想,也可能確實任老五家里哪個高香插在省城,多個朋友多條路。于是就把任老五他爹讓了進來。
”哎呀,看您這是客氣到哪了,這都是區(qū)上照顧你家的,你怎么還拿來給我了,家里夠用的嗎?孩他娘,快看看誰來了,趕緊把肉接過去,快快再炒個雞籽,我們哥倆喝上兩杯?!比螘浾f道。任書記客氣話還沒說完,趕緊讓娘們把肉接了過來,那架勢,生怕任老五他爹過后悔了。
“你看,我這光顧著急,把東西送來,這怎么還趕飯口上了,這多不好意思啊?!比卫衔逅f著,已經(jīng)坐到了炕上。見幾個孩子膽怯的看著他,忙從口袋里掏出一把糖果,遞給了孩子。孩子看看爹爹同意的眼光,接過了糖,起身下了炕,去另間屋玩去了。孩子是任書記的兩個孫子,兒子在部隊,孫子就留在家里了,沒有隨軍。
“老五他爹,按輩份,我得向您叫叔叔。您這可是發(fā)跡了,有了城里的親戚,將來咱們這村里大事小情的,你還得多忙活忙活啊?!比螘浾f這話,有討好的成分,也有套話的成分。這話,任老五他爹咋能聽不出來。
“哎呀,啥親戚親戚不親戚的,咱們在農(nóng)村窮困潦倒的,飯都吃不上,誰能想著咱啊。”任老五他爹話里,既不否定,也不肯定,讓你猜去吧。
“這話可不能這么說,你看張村的張友善家兒子,不就是城里有親戚,把兒子調(diào)到鄉(xiāng)上的廠子里吃皇糧去了。這一人得道,全家升天?!比螘浾f道。
“要是真有那一天,哪怕一個指標(biāo),我兒子不去,也得給你任書記家里安排?!比卫衔搴戎?,滿嘴的跑著火車,這火車跑得,讓任書記聽著心里舒坦。
“哎,老叔,我這當(dāng)書記的,雖然我年紀(jì)比你大上幾歲,可這輩份是祖上留下的。這幾年,也沒照顧好您,您多擔(dān)待,您看家里有什么需要的,我要是能辦的,您放心,就是您一句話的事?!比螘浾f道。
“哎呀,要說這幾年吧,我這農(nóng)活打小就不會干,在村上,工分就數(shù)我少??蛇@工分大家都盯著,也不愿別人。我倒是有個想法,村上有兩匹馬,喂馬的老李頭年紀(jì)也不小了,書記您看適當(dāng)?shù)臅r候,能不能把我安排去喂馬。其實那活也不輕巧,可比起大田來,一年的從這頭干那頭,再干回來。干起活來,前面看著人家的撅著的屁股,起來還得看大家的臉色,這活我實在干不來。這養(yǎng)馬,雖說白天黑夜的,可也就那么些活,鍘鍘草,溜溜彎,你別說,隊里那牲口,和我好著呢,我每次去,它都咴咴的叫。有時候我就琢磨,我這前世是不是弼馬溫轉(zhuǎn)世?!币幌?,說得二人哈哈大笑起來。
“老叔,這樣,這個養(yǎng)馬的事情,確實老李頭的年紀(jì)大了,村上也想著考慮換人的事情。但是,想干這個活的人太多,隊上不想得罪人,就一直沒定下來。這個事我放心里頭,等有合適機會的,估計用不了多長時間,這個事我提一提?!比螘涀焐鲜沁@么說,心里想到這些天來,正為養(yǎng)馬找人這個事發(fā)愁呢。這個活,整天的和馬打交道,肥了瘦了,人嘴一張皮,幸好這馬吃的是草料,如果和人一樣吃飯,這話還不定說到哪里去了。
可心里這么想,嘴上卻沒有這么說,不能讓任老五他爹看扁了,覺得一條肉,一瓶酒,把自己想的美事就成全了。
聽任書記這一說,任老五他爹趕緊又把酒杯舉了起來:“啥叔不叔的,就是一個叫法,要說咱兩家從上輩之間,交情也確實不深??上В覀兗依蠣斪赢?dāng)年給鬼子做了點事情,這事沒鬧大,鬧大興許命就沒了??蛇@傳下來,啥好事也就輪不上了。到了我這輩,也沒什么能耐,跑個啥事的,還行,這莊稼地里的活是馬尾巴穿豆腐,拎不起來。幸好當(dāng)時我遇到了同樣家境 不好的你嬸嬸家里,愿意把姑娘嫁給我,要不我這還打著光棍,成絕戶了。我這心里啊,除了你嫂子就是孩子,要不然,真的活著就沒啥意思了?!比卫衔逅f著說著,落下了眼淚。
“老叔,您也別這么想,說來老爺子也沒做過什么壞事,不是替維持會幫了幾天活,會長被鎮(zhèn)壓了,那幫著跑跑腿,傳個話,無非也就是為了混碗飯吃?!比螘浺娏藙裾f道。
“行,老叔這今后還真的不得靠你了。要說以前,老叔在村上,確實不招人待見,也是沒辦法,一家子大大小小,我這農(nóng)活又干不來。今后,您看老叔的表現(xiàn),這馬我一定養(yǎng)得肥肥的,決不給你丟臉?!比卫衔逅恼\坦旦的表示說。
確實,這過后,任老五他爹,把村里的馬養(yǎng)得膘肥體壯,更主要的是,任老五也學(xué)得一手養(yǎng)馬手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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