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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從小在蜀地長大,那邊牛羊肉也不是這個味道啊,再加上那廚子看起來就像個屠戶一樣的,當(dāng)時也沒多想就動手了。完事被好好教育了一頓,老板娘讓我留這里當(dāng)護院打工來賠當(dāng)時打壞的桌子錢和廚子的湯藥費?!?
“所以你在這干多久了,還沒還完?你當(dāng)時是把客棧拆了是吧?”
“唉,一說就來氣,本來欠得也不多,干幾個月也就還上了,結(jié)果這么個塞外偏僻地方,天天都是找事的,今天這個嫌飯菜不好吃要找茬啦,明天又遇見幾個販賣人口的歇腳喝酒談生意,每次都沒忍住。一出手難免磕磕碰碰不是?結(jié)果這錢越欠越多,也不知道啥時候是個頭,都怪當(dāng)時聽了殘霄劍仙的破故事,不然哪里來的這么多事?!?
蘇寧寧回憶起第一次見紅蓮的樣子,人家還沒動手呢,她就先把桌子拆了,這還是店里全是有頭有臉的江湖人士,她收斂著來的結(jié)果,按她這搞法,怕是得給玲瓏打一輩子工。
“我看老板娘也沒把你拴著啊,怎么不溜了?”陳潔笑著問了句,的確,紅蓮在客棧行動很自由,而且她身手又不差,打不過還跑不掉嗎?
“我什么人?我爹從小教育我就是做人要一身正氣,欠錢不還耍賴跑路這事情我可干不來。”
所以敲詐勒索就干得來了嗎?眾人齊齊在心中吐槽了一句,紅蓮她爹真是給女兒養(yǎng)歪了。
“唉,別扯我這點破事了,倒是你,看起來也不是瞎子啊,怎么蒙著眼睛,不怕走路撞到啊?!奔t蓮有點尷尬地轉(zhuǎn)移了話題,看向陳潔。陳潔的偽裝對稍微有點經(jīng)驗的人來說就是一眼假,真瞎子和蒙著眼睛的正常人可是完全不一樣的,而且這位明顯功夫不錯,雖然沒出手,但從呼吸和步態(tài)都看得出是個練家子。
“眼睛有疾,不能見光,蒙著黑布方便些。”陳潔隨意解釋了句,看到紅蓮有些失望的樣子,輕輕一笑“抱歉了紅護院,不是每個人都有你那么波瀾壯闊的歷史,不過如果諸位只是想聽故事的話,我倒是有一個殘霄劍仙的故事,旁人那里可是聽不到的哦?!?
“哦,你說說,我可是在說書的那里把殘霄劍仙從出道到歸隱的全過程翻來覆去聽了幾十遍,別你一開口我就幫你講完了?!痹居行┦募t蓮瞬間來了興致,殘霄劍仙的故事她可是愛聽得不得了。
“咳咳,那是殘霄劍仙歸隱之前的故事......”陳潔清了清嗓子,開始講述。
江南道一向是國家富庶之地,人民安居樂業(yè),一年四季吃穿不愁,是全國大部分人心中的人間天堂。但就是在這天堂之中,卻突然多出了一股匪患勢力,人數(shù)眾多,行蹤隱秘,所過之處哀鴻遍野,官府下了大力氣卻一直拿他們沒辦法,這群人就好像有無數(shù)眼線,每次大范圍的搜捕行動都會撲空。
正好殘霄劍仙路過,從當(dāng)?shù)毓俨羁谥新犝f此事,便決心管上一管。殘霄劍仙經(jīng)過長久地跟蹤摸排,終于確定了這群匪徒的隱秘據(jù)點,就一個人摸了上去。對付這些普通匪盜,她一人比得上千軍萬馬,完全不懼對方人多勢眾。在走了很久很久山路之后,殘霄劍仙找到了那群匪徒所在之地,卻被眼前的景象震驚了。
這偏遠的山中藏著一個巨大的村子,里面有老人也有孩子,人們安居樂業(yè),彼此之間互幫互助,儼然一副世外桃源的景象,就在殘霄劍仙懷疑自己是不是來錯了地方的時候,她看見一群拿著兵器身上沾血的青壯年帶著各式各樣的戰(zhàn)利品返回了村子。那些村民不但沒有害怕,還將這些歸來的人們奉為英雄,喜滋滋地瓜分著那沾著無辜之人鮮血的戰(zhàn)利品,甚至還有人在村民面前炫耀自己割下的耳朵,長長一串的耳朵不知來自誰的父母和誰的孩子。
殘霄劍仙怒了,她提著劍從藏身處走了出來,那些年輕人見來者只有一人,笑她不自量力,打算將她削成人彘來取樂,好震懾那些想行俠仗義的武林人士。最后的結(jié)果自然是一場屠殺,一生未逢敵手的殘霄劍仙又怎么可能輸給這些連正經(jīng)武學(xué)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山野村夫,那一日殘霄劍仙殺得天昏地暗,白衣被鮮血染透,在屠殺完這群青壯年匪徒之后,殘霄劍仙正打算離去,卻被村里丟出的石塊砸到了額頭。石塊只是擦破了殘霄劍仙的額頭,她本可以躲過的,但眼前的景象讓她忘記了躲避。那些走路都需要拐杖的老人,那些連說話都費勁的孩子,此時都用充斥著濃烈仇恨的眼光看著她??v橫江湖獨步武林的殘霄劍仙第一次感到害怕,她想走,但那些老幼用身體攔住了她的去路,用菜刀,用農(nóng)具,甚至用手用牙來攻擊她。殘霄劍仙當(dāng)然可以走,她想走連皇帝都攔不住,但她卻停下了,拔出歸于劍鞘的長劍,除惡務(wù)盡,這是她作為一名俠客的準(zhǔn)則。
整個村子,四百多口人,最后只留下了一對母女,母親身受重傷奄奄一息,而那女孩也倒在血泊里,殘霄劍仙問那位母親,問她為什么為虎作倀,為什么要讓這些年輕人去燒殺擄掠。女人告訴她,皇帝強征徭役大修行宮,對外征戰(zhàn)導(dǎo)致賦稅連年加重,他們活不下去了,最后是一個男人站了出來,把他們這些流離失所朝不保夕的賤民團結(jié)在一起,給他們食物,給他們住所,給他們做人的尊嚴(yán)。他們的命是這些燒殺擄掠的人給的,自然要用命去捍衛(wèi)他們。
殘霄劍仙沉默了很久,最后一劍刺死了在地上哀嚎的母親,那倒在血泊里的女孩見狀嘶吼著拿著一把小刀沖向殘霄劍仙,卻被一劍劈在臉上,掉入河水。隨后殘霄劍仙收劍離去,卻在幾天之后的一個夜里,一夜之間斬了江南道四十七位朝廷命官。這件事后來被稱為江南血屠,而殘霄劍仙自此之后就成了官府通緝榜的榜首,直到今日她的名字和畫像仍然掛在各地重鎮(zhèn)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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