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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二正式開始了在京城影視城當群演的一天。

彼得因為下午要去見組，所以沒有一同前來。

聽說還要到處去投遞簡歷?？ā?

只是這種投遞方式，效率非常低。

哪怕有1%的機會都算是大成功。

通常都是那種沒有根基，沒有后臺，沒有公司，自己跑的個人演員才這么做。

金二順利的來到了集合地點。

并和群頭兒見了面。

雖說是晚上的戲，因為要提前在下午集合。

居然還混了頓晚飯盒飯吃。

吃完以后和其他群員一起，讓服裝組檢查了一下服裝。

不太適合場景需要的要更換。

金二穿的是普通的皮夾克，牛仔褲，所以直接通過。

然后就和其他群演一起，在角落的墻根兒等著。

群頭兒說今天是一場街頭戲。

他們這幫群演，只要在街頭來來回回走動就可以了。

天漸漸黑了下來。

所有攝制組人員也漸漸到位。

這是影視城內(nèi)一條長長的街道布景。

街兩邊店鋪林立，燈火通明。

那些扮做店主店員的群演也各就各位。

金二站在墻角新奇的打量著那些店鋪。

水果店，小飯店，雜貨店，衣帽店啥的非常齊全。

隔一段還有那種小推車上的美食攤。

如果不是旁邊的攝像機以及燈光。

還有帶著步話機的攝制組人員穿梭在內(nèi)的話。

都會以為這只是繁華的普通小鎮(zhèn)夜市。

金二大概數(shù)了數(shù)自己身邊的群演。

算上那些已經(jīng)在店鋪準備好的，將近兩百多人。

“今天看來是大場面??！”

金二感嘆了一句。

在他旁邊揣著手，一直閉著眼休息的個群演搭了腔。

“新來的吧？

這算啥大場面？

你沒拍過戰(zhàn)爭戲吧。

我拍過一部差不多動員了2000多人。

那才叫大場面呢！”

金二扭頭看了一下這個群演。

只見這人40多歲身材有些消瘦。

皮膚也是因為長期太陽暴曬成了古銅色。

和金二說了一句話，卻沒有繼續(xù)下去。

依然揣著手，靠著墻，閉著眼睛在那里休息。

金二看他的臉上，感覺充滿了麻木和對生活的妥協(xié)。

彼得都告訴過他，群演里有很多這種人。

開始抱著滿心的希望，加入到群演大軍里。

可能來的時候還帶著對表演的欲望和未來的期盼。

但是始終看不到向上發(fā)展的空間。

又漸漸被歲月和無可奈何的事實磨平了棱角。

因為長期從事群演這種多變自由且隨意的職業(yè)。

沒辦法再參與到其他行業(yè)中。

現(xiàn)在再讓他去朝九晚五的上班，那根本不可能。

所以他們就慢慢就變成了群演里的〈老油條〉。

拍戲的一些事情全部都懂。

甚至可以說是群演界的〈前輩〉。

但是已經(jīng)對幫助新人啥的沒有了興趣。

開始當一天和尚撞一天鐘的擺爛日子。

金二沒想再打擾他。

他又不想在群里干的出人頭地。

只是圖新鮮，來看看而已。

過了一會兒，導演和演員都已經(jīng)到了。

金二看到那個男演員有些眼熟。

身后跟著一個助理。

好像影視劇里見到過，但就是叫不出名字。

本以為可以馬上進入到拍攝，卻沒想隨之而來的就是漫長的等待。

是漫～～～長的等待。

現(xiàn)實準備了一段時間。

然后攝制組和男演員就轉(zhuǎn)換著地點，四處拍攝。

有時候是演員在店鋪外四周張望的鏡頭。

有時候是演員進到店鋪內(nèi)與店主交談的鏡頭。

每一條從準備到拍攝結(jié)束，幾乎都要花上一個小時左右。

估計導演是個精益求精的人吧。

或許本來拍戲就是這么耗時間吧。

學著身邊的〈老油條〉環(huán)抱著手臂，靠在墻上休息。

金二發(fā)現(xiàn)個問題。

他衣服準備的少了。

因為白天出了大太陽，積雪都已融化。

走在馬路上甚至能感覺暖洋洋的。

卻沒想到太陽下山以后，那些冰雪化成的水分，給寒冷的空氣的附上了魔法攻擊。

雖然拉緊了衣服，但寒氣還是透過各個縫隙鉆進了體內(nèi)。

感覺透骨的冷！

金二是在雪城待過一段時間的人。

甚至在冰天雪地還獨闖過龍?zhí)丁?

不，應該是和金發(fā)美女兩人一起。

可在京城的這個布景街道邊，金二漸漸感覺身體凍得有些麻木。

看了看身邊的〈老油條〉，不得不佩服人家經(jīng)驗豐富。

雖然外邊穿了一件劇組發(fā)放的普通風衣。

但通過衣領(lǐng)金二看見到，這哥們兒里面居然穿了兩件加厚保暖的衣服。

一個是薄款的羽絨服。

一個則是隔風的沖鋒衣。

不包括里面看不見的地方穿了多少！

可見經(jīng)驗的重要性。

金二開始剁手搓腳了。

是剁腳，搓手！

旁邊傳來年輕女孩略帶哭泣的聲音。

“媽呀！

太冷了。

這么冷??？

我想回家?！?

“早知道咱倆不來了。

以為能看到大明星。

冷死我了?！?

金二看過去。

這兩個年輕的女孩兒，一起披著一個薄薄的毯子相互依偎在一起。

眼角已經(jīng)掛上了晶瑩的淚滴。

應該是被凍哭了。

（原來不止我一個沒有經(jīng)驗的萌新啊?。?

金二很羨慕那些時不時被群頭挑出來參加拍攝的同伴。

最起碼他們可以走動，運氣好的話還可以分配到暖和的屋子里當背景。

更羨慕那些劇組人員。

他們所有人幾乎都穿著厚厚的羽絨服或者軍大衣。

戴著各種各樣保暖的帽子。

腳上穿著加厚的棉鞋。

簡直從頭到腳全副武裝。

最羨慕的還是明明穿的這么臃腫，卻沒人指責。

有幾個實在冷的受不了的群演和服裝組要加厚的服裝。

卻被以不符合劇情而拒絕。

所有沒參加拍攝的群演，都已經(jīng)待機了好幾個小時。

金二終于理解了彼得說的，拍攝戰(zhàn)爭片時“凍屁了”是啥感覺！

這時突然一個人推著手推車，停到了群員們等待的區(qū)域。

一股誘人的香味兒飄入眾人的鼻子里。

手推車上放著一個大號的油桶。

旁邊還貼著一個紙板，上寫著〈烤紅薯兩元錢一斤〉

有人經(jīng)不住好奇問了其他人才知道。

那手推車的人居然也是個群演。

而且早知道了自己的角色。

便自己準備了炭火和紅薯。

就這么真的就在拍攝現(xiàn)場烤起了地瓜！

要知道觀眾透過屏幕是聞不到味道的。

拍攝時的道具，有假的就不會用真的。

這個烤紅薯的攤販，鏡頭里所在的位置是極不起眼，只是匆匆略過。

金二沒想到這個人這么敬業(yè)！

心中暗暗挑起了大拇指。

幾個離著手推車近的人靠近了一些。

伸著手讓鐵桶散發(fā)的熱量，溫暖自己的身體。

兩個披著毯子的小丫頭也擠了過來。

年輕女孩的嘴是非常饞的。

被那誘人的烤紅薯香氣引得直咽口水。

“大哥，你這烤紅薯能不能給我一個？”

其中一個女孩兒實在是忍不住了。

向那個扮演烤紅薯的攤販的群演說了一聲。

誰知那人眼睛一暼不悅起來。

“給你一個？！

你怎么好意思說出口？！

這地瓜，這火都是我自己掏錢買的。

憑啥白給你？”

小女孩兒被噎了一下，但還是沒有放棄。

“好意思啊。

那你賣給我兩個吧。”

扮演攤販的群演打開鐵桶上的蓋子。

一股熱氣隨著烤紅薯的噴香涌了出來。

扮演攤販的群演說道。

“想買呀，可以。

一斤二十塊錢！”

群演小姑娘當場急了。

“你這上面不是寫了兩元一斤嗎？！”

攤販群演“切”了一聲扭過頭去，再沒有搭理她倆。

幾個圍著的群員里，好像原本有意購買的人也放棄了。

兩個群演小丫頭好像受到了莫大的委屈。

眼淚如珠簾般流了下來。

其中一人隨手一抹，拉著同伴倔強的離開。

金二擠進了剛好讓出的位置。

對那個攤販群演說道。

“給我挑個大個兒的。”

攤販群演看了一下金二，有些狐疑的問道。

“一斤可是二…”

金二揮揮手。

“我知道一斤20。

挑個烤好的大個兒的給我。

要甜的，不要面的?！?

攤販群演聽到后，麻利的拿出稱來。

又在捅里挑出一個大號的烤地瓜。

稱好后用紙包起來，遞給了金二。

金二掃碼付款。

捧著這個地瓜，金二笑著搖了搖頭。

如果在街上買這么個東西，最多五六塊錢。

可今天他花了五十！

回到剛才等待的角落。

掰開一塊烤紅薯，也不管燙不燙，直接一口咬了下去。

瞬間一股如火般的熱量，傳遞給全身。

就這么一塊小小的烤地瓜，甚至讓金二有種重生的感覺。

真是可笑！

金二一點兒都不怨恨那個賣烤紅薯的攤販群演。

人家又沒拿著刀架在你的脖子上強買強賣。

在這環(huán)境下想出這種辦法來掙錢。

說明人家生財有道！

絕對是群演〈老油條〉的戰(zhàn)斗機！

金二心里默默的又給他豎起了一個會動腦筋的大拇指！

然后把那個敬業(yè)的大拇指收回來。

一邊啃著手里的烤地瓜，一邊看向剛才那個位置。

好像除了自己沒有人再去購買。

金二感覺到了此時金錢的重要性。

看了看身邊的那位〈老油條〉。

依然是揣著手在那里閉著眼休息。

就連烤地瓜的香氣都沒讓他有絲毫反應。

（這哥們兒應該是入道成仙了！）

轉(zhuǎn)回頭時看到剛才那兩個小女孩兒。

正眼巴巴的看著自己。

喉嚨不自覺的吞咽著。

金二可不會圣母的掏錢給她們也買一份。

真要是那么做了。

要么會被認定心存不軌，無事獻殷勤，別有目的。

要么就會被其他人道德綁架，也要求分一杯羹。

金二才不會干那傻事。

以他的身家，請所有在場人員每個人吃上十斤八斤都沒問題。

但為什么要那么做呢？

三口兩口吃下了最后幾塊紅薯。

兩個小丫頭眼里的光也一起消失了。

金二覺得這花五十塊買的烤地瓜真是值了。

整個身體暖乎乎的。

肚子里的飽滿感，變成了小小的幸福感。

甚至有心情掏出手機開始刷起來。

好打發(fā)無聊的等待時光。

又過了好一陣。

看手機上顯示的時間已經(jīng)到了深夜12:30。

金二這幫人還沒輪到上場。

旁邊的〈老油條〉破天荒的嘟囔了一句。

“靠！

這個組也不給夜宵啊。”

然后又恢復了沉默。

（看來有些組會準備夜宵的吧。）

又過了一會兒。

剛才烤紅薯帶來的熱氣也散失殆盡。

金二感覺有些冷的受不了了。

（我好歹幾百上千萬身家。

是不是犯不上為這么一點兒錢在這里遭罪？

要不然干脆撤了？）

就在這時，金二這組的群頭走了過來。

“所有人準備，所有人準備。

全景開拍了?！?

一百幾十號人紛紛的動了起來。

群頭還有幾個副導演開始安排了位置。

其中一個副導演拿著大喇叭喊道

“一會兒聽到指令，大家就順著自己的方向向前走。

不要走太快，就像平時逛街那樣。

也可以時不時的和路邊的那些老板詢問一下商品。

這兒摸摸，那兒摸摸。

也不要停在一個位置太長時間。

要向前走。

然后走到頭，再往回走?！?

刻意擺好的人流都像時間停止般固定在了自己的位置。

這時大喇叭里，突然傳來聲音。

“所有人準備。

群員先動起來。

3，2，1, Action！”

隨著聲音金二身邊的群員們開始走動了起來。

他也隨著人流向前移動。

到底是第一天入行。

不如那些有經(jīng)驗的群演。

金二只是木頭一樣向前走著。

身邊的人都比他強。

要不然就是和身邊的人說笑。

或者翻看路邊攤的物品。

還有相熟的幾個人聚成了一堆，說笑著一起移動。

就像是剛聚完餐出來消化消化似的。

那些人表現(xiàn)的非常自然，就跟真的逛街一樣。

不過金二的表現(xiàn)也沒人注意。

畢竟將近200人的大場面誰會注意一個小人物的不自然呢。

將近500多m長的場景，金二大概十多分鐘走完。

看到他前面的那些群演，在走過盡頭架著的攝像機以后。

又原路折返過來。

金二也打算有樣學樣。

不過剛想轉(zhuǎn)身，在前維持秩序的一個副導演，用手中卷著的劇本指了指金二和幾個人。

“你，你，你，還有你到那邊?！?

說著一直街道的另一邊。

金二和被點名的幾個人，從攝像機的后面繞到對面去。

繼續(xù)加入到人流中移動著。

走了十幾二十分鐘以后。

大喇叭里傳來一聲“卡”的聲音。

隨后又傳來喊話聲。

“所有人站在原地別動。”

熙熙攘攘的人流，就像被施了定身魔法一樣停在了原地。

金二還以為怎么回事。

才發(fā)現(xiàn)攝像機在移動位置。

而且又增加了一臺在側(cè)面。

原來的那臺攝像機，則被架在了一個好像大型的蹺蹺板一樣的設(shè)備上。

一名攝影師也坐了上去。

身后有幾人壓住了〈翹翹板〉的另一側(cè)。

整臺攝像機和人被一起升了起來。

大概是準備好了。

大喇叭里又有聲音傳來。

“所有的群員動起來。

攝像機準備。

3，2，1, action.”

人流又像河水般的流動起來。

就這么又走了不知多少遍。

攝像機的位置也換了幾次。

金二走的感覺腳底板和膝蓋都有些疼了。

（原來今天的戲就是這么不停的走啊。

累死爹了。

拍戲怎么這么累？

一點兒都不好玩?。?

這么一直走倒不是一點好處都沒有。

起碼剛才被凍僵的身體緩過來不少。

沒有那么冷了。

不知走了多久，大喇叭里再次傳來聲音。

“卡！

所有人原地待命。

先休息一下?！?

金二看了看腳下踩的亂七八糟的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