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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皇，烏赤馬是兒臣一早選好，由演武場的飼馬宮人照看，草料喂養(yǎng)、飲用水源、馬駒的管理兒臣從未插手，想來皇兄和皇弟們也是如此。騎射開始前，九皇兄牽來黃馬，稱此馬良駒，要同兒臣換，兒臣見九皇兄實在喜愛烏赤馬，就答應(yīng)了?！?

在延和殿的諸位大人都是人精，大臣們盯著腳下繡金邊的鹿皮靴，斂下眼中情緒。

黃馬比烏赤馬差得不是一點半點，哪里是九皇子剛才所言的懇求，分明是明搶。

皇子們的馬都不差，但九皇子這般行事，怕不是隨意從馬圈里拉了一匹來，故意惹事。

皇帝也抬了下眼皮，心底有了考量。

鐘謹(jǐn)面容憔悴，看了一眼抽噎的九皇子，言語間盛滿委屈。

“兒臣實在沒想到九皇兄會將烏赤馬牽給二哥，若一早知曉二哥會因此受傷，兒臣斷然要勸阻九皇兄！”

一人稱太子，一人稱二哥，誰更與太子親近顯而易見。

皇帝只覺熨帖，看跪在地上的兒子順眼許多。

縱然是現(xiàn)在這般處境，也只說勸阻他九皇兄，沒有指責(zé)老九搶他馬的事。

多好的弟弟！

顧念兄長，又有擔(dān)當(dāng)！

歷任皇帝都是踩刀尖登上的帝位，連慶成帝自己也是經(jīng)歷多少暗算陰謀才苦盡甘來。

他對自己兄弟們不留情面，卻希望自己兒子們有手足之情。

故而，聽到鐘謹(jǐn)這番話，頗是欣慰：“你年歲小，卻比老九有心，太子受了傷，也委屈你了?！?

昨日在氣頭上，沒來及調(diào)查原委就叫人跪了許久，慶成帝更是抹不開面道歉。

鐘謹(jǐn)聽懂了，立刻順桿子爬。

“父皇君臨天下，是九五之尊，每日處理天下政務(wù)，已是辛勞萬分，二哥受傷，兒臣心中擔(dān)憂，卻做不得更多的事，可是，看見父皇身為天下之主，對我們兄弟這般關(guān)切愛護(hù)，整夜辛苦守在二哥床前，舐犢情深，兒臣內(nèi)心震動！愿父皇也要顧念龍體，只有父皇龍體健康，才能賜福全國百姓！賜壽千秋萬代！”

稚子之言最動心。

滿朝文武的好話他聽膩了，此刻從兒子身上找回了久違的父子之情。

高坐在上的慶成帝連連感嘆：“好啊好啊！”

“十一乃朕愛子！”

“朕何嘗不想與你們共享天倫，只是百姓和江山更需要朕??！”

“你膝蓋處受不得涼，起來吧?！?

下方小少年起身，發(fā)黑膚瑩，眉眼清透，慶成帝才想起他娘曾是臨槐有名的歌姬，與她眉眼是有七分相像。

想到自己曾經(jīng)也喜愛過的妃子，他心里也柔軟了些，問道：“昨日回去可擦了藥？”

鐘謹(jǐn)：“擦過藥了，父皇心疼太子，百忙中也不忘掛念兒臣，兒臣心中感激。”

一連串話從蜜糖里滾了一圈，再滾進(jìn)皇帝心坎兒里。

眾大臣接受良好，誰不喜歡嘴甜的孩子，皇帝為父，自然不能免俗。

唯獨剩下跪著的九皇子，一口氣提不上來，面前父慈子孝實在痛眼。

“你....”

九皇子雙眸瞪大，再等這位“好弟弟”說下去，朝上也不用解釋了，父皇的心全落鐘謹(jǐn)那了！

他臉色煞白指著鐘謹(jǐn)，“胡說八道！明明是你的馬有問題，是你要陷害太子，你還敢狡辯！”

慈父之心被打斷，慶成帝輕微垮下臉。

“九皇兄慎言！二哥對兄弟們一向溫和，就是平朔殿偏遠(yuǎn)，二哥也來過探望過弟弟好幾回，這樣的兄弟情誼還做的了假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