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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欺最難

“殿下？！”饒是云裳已經(jīng)見慣了楚王殿下的“不走尋常路”，但是今天這一遭，屬實(shí)是把他嚇壞了：“你這么干……可真是……陛下他也是一番好心！”</p>

“不需要。”楚王殿下聞言擺擺手：“他的好意，還是多留給其他皇子公主吧，本王這里不需要再接收什么好意。</p>

真是有意思……”楚王殿下說到這，突然有些感慨道：“如果本王不是自小長在祖母身邊，或許還真的會(huì)為他的這份慷慨而感恩戴德，但是事與愿違啊——云裳，你回頭轉(zhuǎn)告陛下一聲：他愿意怎么想是他的事，反正本王的孩子將來全都姓竇，扶風(fēng)竇氏的傳承，不會(huì)在本王這兒斷掉，這是本王能給祖母最好的報(bào)答?！?lt;/p>

僅此而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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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著楚王殿下決絕的回復(fù)，只跟師父洪三匆匆見了一面的云裳，可謂是滿心忐忑，快馬加鞭地趕回了長安。</p>

而他到達(dá)長安的這天，天降大雪。</p>

李二陛下在太極殿聽完云裳的匯報(bào)后，他沉默良久。</p>

接著……</p>

“嘩啦！”怒急攻心的李二陛下突然起身掃落了身前御案上的一切物品：“這逆子！他是要讓朕受世人千夫所指嗎？！反了天了……反了天了！”</p>

“陛下，您息怒……”云裳見李二陛下如此反應(yīng)，他趕忙以頭搶地，企圖緩解對方此時(shí)的憤怒之情：“楚王殿下他或許是還在跟您置氣……”</p>

“置氣？”李二陛下聞言冷冷一笑:：“朕是天子！什么人敢跟天子置氣？！”</p>

“可楚王殿下也是您的兒子，您……”云裳說到這，把心一橫，將頭磕得更響：“您最出色的兒子啊……”</p>

“……”或許是云裳的這句話起到了作用，李二陛下聞言緩緩坐下，接著眼中閃過一陣茫然，最后，當(dāng)茫然消失，便只有濃濃的懊惱：“朕……真當(dāng)初真該把心一橫，立了寬兒做太子……可是，云裳，承乾也很好，那孩子守規(guī)矩，懂禮儀，平日里事事都能做弟弟妹妹們的表率?！?lt;/p>

“除了……上戰(zhàn)場?！痹粕巡幌氪驍嗬疃菹拢墒撬€是擔(dān)心李二陛下在傷感過后愈加憤怒，于是裝著膽子補(bǔ)充道：“陛下，奴知道，奴在此時(shí)打斷陛下說話，奴該是死罪。</p>

但是奴還是斗膽說一句……這不能怪您——當(dāng)初沒有人能料到，楚王殿下出了長安，到了朔方，便能夠一路勢如破竹，打得所有異族都抬不起頭……”</p>

“是啊……除了打仗，太子跟他這個(gè)弟弟沒法兒比?！崩疃菹聸]有怪罪云裳，只是在略微怔愣之后，突然用一種悵然中帶著自豪的語氣道：“在這件事情上，他們哥倆的差距，比當(dāng)初朕跟李建成的差距還要大……當(dāng)然，反過來，在其他事情上面……朕跟那豎子不一樣……”</p>

“……”云裳能理解此刻李二陛下的復(fù)雜心情，但是他不能理解是——怎么陛下嫌棄楚王殿下時(shí)，跟后者嫌棄前者時(shí)的態(tài)度語氣，幾乎是一模樣呢？</p>

“你下去吧。”李二陛下看著跪在地上長久叩首的云裳，突然意興闌珊地吩咐道：“當(dāng)好你的差，其他的事情與你無關(guān)?！?lt;/p>

“唯……”云裳見狀，趕忙直起身，接著再度叩首：“奴這就告退?！?lt;/p>

言罷，這才緩緩起身退出大殿。</p>

而在云裳離開后，李二陛下卻依舊保持著端坐龍椅的姿勢，一動(dòng)不動(dòng)，一言不發(fā)。</p>

直到許久過后，他突然輕輕發(fā)出了一聲嘆息：“如初……如初……當(dāng)真是一個(gè)好名字……好愿景……”</p>

其實(shí)，這天底下最大的難關(guān)，不是欺天，而是自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