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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星的火苗在殘破的貨物上跳躍，將一切都染上了一層詭異的橙紅色。</p>

宋昭還想說些什么，但陳默卻連看都沒看他一眼。</p>

他徑直走向倉庫的另一端，在一面看似完整的鋼板墻前停下，用手指在特定位置敲擊了幾下，一塊偽裝的蓋板應(yīng)聲滑開，露出了后面一臺隱藏得更深的終端機。</p>

陳默從戰(zhàn)術(shù)背心內(nèi)側(cè)取出一個u盤，插入終端。</p>

屏幕瞬間亮起，幽藍色的光照亮了他毫無表情的臉。</p>

一行標(biāo)題出現(xiàn)在屏幕中央：“林薇今日催眠記錄”。</p>

他點擊播放，一段稚嫩的童聲伴隨著電流的雜音流淌出來，像針一樣刺入宋昭的耳膜：“……他說……他說爸爸要是不聽話，我就再也見不到媽媽了……叔叔，我不想沒有爸爸……我不想……”</p>

女孩的哭腔里充滿了最原始的恐懼，那是一種足以擊碎任何堅強意志的武器。</p>

宋昭看到，陳默的手指在控制臺上劇烈地顫抖著，指節(jié)因為過度用力而發(fā)白。</p>

但他臉上的表情卻依舊冷靜得可怕，他迅速地將音頻文件復(fù)制到一枚小小的加密芯片中，然后果斷地格式化了終端硬盤。</p>

凌晨四點十四分，撤離的裝甲車在預(yù)定地點接應(yīng)。</p>

隊員們陸續(xù)登車，只有陳默在完成交接后，轉(zhuǎn)身就要沒入來時的黑暗。</p>

“站住！”宋昭一把攔住了他，“陳默，你到底在干什么？你妻子還在他們手里，跟我們回去，我們能救她！”</p>

陳默停下腳步，緩緩回頭。</p>

他的臉上第一次露出了一絲表情，那是一種混合了痛苦、嘲諷和絕望的冷笑。</p>

“所以我才不能跟你走?！彼穆曇羯硢《统?，“他們需要的，是一個為了家人不惜一切代價的‘失控的叛徒’，而不是一個被你們救回去的‘臥底英雄’。只有我失控，我妻子才有活下去的可能?！?lt;/p>

他猛地將一枚小巧的錄音筆塞進宋昭溫?zé)岬恼菩模潜涞慕饘偻鈿ぷ屗握巡挥勺灾鞯匚站o了。</p>

“這里面，有鄭醫(yī)生和林浩宇的三次密談。宋昭，”陳默的目光深邃如淵，緊緊地盯著他，“別再查了……再查下去，你會恨透你身上這身警服。”</p>

話音未落，他不再給宋昭任何追問的機會，猛地后退一步，轉(zhuǎn)身躍入旁邊一條深不見底的小巷，幾個起落便徹底消失在黎明前最濃重的黑暗里。</p>

上午九點整，省公安廳，臨時審訊室。</p>

董嵐站在一群神色凝重的紀檢組成員面前，親自按下了播放鍵。</p>

陳默從隱藏終端里拷貝出的那段催眠錄音，清晰地回響在肅靜的房間里。</p>

女孩的每一聲哭泣，都像一記重錘，敲在在場每個人的心上。</p>

與此同時，這段經(jīng)過處理的音頻被接入了一個特殊的視頻直播流，畫面上只有一行字：“是誰在用孩子做交易？”短短幾秒鐘，直播間的彈幕如同決堤的洪水，瞬間刷爆了屏幕。</p>

“天?。∵@是真的嗎？用孩子威脅？”</p>

“查！必須一查到底！這背后的人簡直喪心病狂！”</p>

“等等，催眠？誰在操控誰？這才是真正的犯罪！”</p>

宋昭站在審訊室外的單向玻璃前，靜靜地望著里面那張空無一人的審訊椅。</p>

他握著陳默給他的那支錄音筆，掌心已經(jīng)被冷汗浸濕。</p>

他低聲對自己，也像是對空氣說：“我們抓的是人，但要毀掉的，是那張看不見的網(wǎng)。”</p>

而此刻，在城市另一端的“心靈之約”高端心理診所內(nèi)，被無數(shù)網(wǎng)民聲討的鄭醫(yī)生，正微笑著將一杯溫水遞給坐在他對面的小女孩林薇。</p>

他推了推金絲邊眼鏡，用最溫和、最令人信賴的語氣說道：“今天感覺好多了呢，是不是？你看，只要聽話，一切都會好起來的。”</p>

那段從深網(wǎng)直播中截取下的音頻，在省廳的技術(shù)科播放了不下十遍。</p>

所有人都聽到了女孩恐懼的抽泣和那個男人溫和卻惡毒的誘導(dǎo)。</p>

但只有最頂尖的聲紋分析專家，才能從電流的雜音和女孩細微的呼吸間隙里，捕捉到那一絲幾乎無法察覺的、不屬于診療室的、帶著金屬質(zhì)感的規(guī)律性異響。</p>

它像一個幽靈，無聲地指向了另一個，無人知曉的真相。</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