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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遍下筆時，手腕明顯在抖，“邦“字的最后一筆幾乎要戳破紙張，收筆時卻又輕輕一勾，像在畫個未完成的**。</p>

畫面戛然而止。</p>

宋昭的額頭抵在工作臺邊緣，冷汗順著后頸流進衣領。</p>

他摸出兜里的止痛藥干咽下去，喉結滾動兩下：“不是冷血掩蓋......是恐懼?！八统鍪謾C，指尖在通訊錄里快速劃動，“董嵐，趙振邦簽字時有心理掙扎，他不是主謀，是被挾制的執(zhí)行者?！?lt;/p>

電話那頭沉默兩秒，傳來紙張翻動的脆響：“我這邊剛收到陳默傳來的基金會資金流水，1998年11月6日，林浩宇名下賬戶向#39;趙振邦母親醫(yī)療賬戶#39;打了八十萬?！?lt;/p>

中午十二點三十六分，省廳紀檢組臨時駐點的會議室里，空調開得很低。</p>

董嵐將兩份文件并排放在紅木桌上，一份是重檢后的責任認定書復印件，另一份是筆跡分析報告。</p>

她的指尖點在簽名處：“兩次簽名軌跡不一致，第二次明顯修正了第一次的位置，符合重大心理壓力下的書寫特征?！?lt;/p>

紀檢組長推了推眼鏡，目光掃過分析報告上的紅色批注：“這意味著他可能被脅迫？“</p>

“更可能的是，他在替別人擦屁股?！岸瓖沟穆曇衾潇o得像手術刀，“而他自己，也怕被反咬?！八_第二份文件，是陳默傳來的通話記錄截圖，“1998年11月7日凌晨兩點，趙振邦的私人手機與林浩宇的衛(wèi)星電話有過十七分鐘通話?！?lt;/p>

下午四點零七分，趙振邦的辦公室里，空調突然發(fā)出“咔“的一聲。</p>

他盯著桌上的紀檢組調閱令，白紙黑字刺得眼睛發(fā)疼。</p>

秘書敲門進來時，他正對著窗玻璃整理領帶，鏡中倒影的嘴角在抽搐。</p>

“局長，這是新到的文件?！懊貢鴮⑽募A放在桌上，轉身時瞥見他握筆的手在抖——鋼筆尖在“趙振邦“的“邦“字末尾洇出個墨點，圓圈收尾歪斜斷裂，像條被踩斷的蛇。</p>

門關上后，趙振邦突然沖過去拉開抽屜。</p>

最底層的舊工作日志落了灰，他用袖子胡亂擦了擦，翻到1998年11月7日那頁。</p>

鋼筆字已經(jīng)褪成淺藍：“今日接林浩宇電話，稱#39;賬目已清，車要燒干凈#39;。</p>

我簽了字......我以為只是調包證據(jù)。</p>

沒想到會死人?！?lt;/p>

他合上本子，指節(jié)抵著額頭重重揉了兩下。</p>

窗外的梧桐葉沙沙作響，他突然想起宋昭在暴雨中舉著手機的模樣——那個站在1998年火場窗后的小男孩，此刻正舉著能燒毀一切的證據(jù)。“我清的不是火......“他對著空無一人的辦公室喃喃，“是命啊?！?lt;/p>

傍晚六點五十二分，江心路天橋的風卷著秋涼。</p>

宋昭倚在欄桿上，手機屏幕亮起，董嵐的消息跳出來：“紀檢組決定突擊搜查趙振邦辦公室，時間定在明早八點?！?lt;/p>

他抬頭望向遠處的基金會大樓，玻璃幕墻在夕陽下泛著冷光。</p>

手機在掌心震動，是李志剛的來電。“你哥當年燒的不是會計，是真相?！八握褜χL說，“現(xiàn)在，輪到我們把它搶回來。“</p>

電話那頭沉默良久，傳來一聲低啞的“好“。</p>

風起時，橋下的河水奔涌，浪花撞在橋墩上，像極了被撕開的舊檔案紙頁。</p>

宋昭摸出兜里的鑰匙串，最頂端那把銅鑰匙在暮色里泛著暖光——那是母親舊居閣樓的鑰匙。</p>

他望著漸暗的天色，喉結動了動：“媽，明天......我可能要打開那口樟木箱了?！?lt;/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