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盡管相處的時間短暫，可他們雙方卻各自都佩服對方。</p>

劉繼隆佩服高進達吃了兩年苦后，馬不停蹄的返回河西。</p>

高進達佩服劉繼隆將山丹治理的井井有條，更佩服他的東進進取之心。</p>

“別過……”</p>

二人目光對視，隨后相互躬身作揖。</p>

劉繼隆起身稍晚，所以等他起身時，只看到了高進達一行人的背影，但這就足夠了。</p>

望著他們遠去并消失在衙門門口，劉繼隆這才返回了位置上休息。</p>

春風得意馬蹄疾，翌日黃昏，高進達等人便抵達了張掖。</p>

在他們抵達之前，便有山丹的塘騎將他們返回的消息帶回，整個張掖衙門無不震撼。</p>

他們以為高進達等人早已葬身漠南，卻不想他們不僅完成了任務，還在任務完成后選擇了返回河西。</p>

張淮深率張掖諸多官員在東門歡迎高進達等人返回，并為他們安排了一場宴席。</p>

只是張掖的庖廚與食材明顯不如山丹，這頓宴席倒是沒有了昨日的盡興。</p>

不過宴席雖然不行，可正事卻不能耽擱。</p>

宴席之上，高進達將皇帝發(fā)出的圣旨雙手呈給張淮深。</p>

張淮深畢恭畢敬的接下圣旨，打開后將內(nèi)容告訴了眾人。</p>

得知張議潮被大唐朝廷正式任命為沙州節(jié)度使留后，眾人沒有嫌棄這個官職太小，而是激動地拍案叫好。</p>

“有了朝廷的圣旨，我們終于不再是無家可歸之人了！”</p>

“朝廷接受了我們，我們也當早些收復涼州，打通河隴才是！”</p>

“對了高押牙，朝廷沒有出兵隴西的打算嗎？”</p>

“對啊，高押牙你說說……”</p>

河西官民所期盼的，大多都是大唐主動出擊，與他們一起打通河隴。</p>

盡管這些問題已經(jīng)在山丹回答過一次了，可高進達依舊不厭其煩的為眾人解釋。</p>

得知朝廷為防備藩鎮(zhèn)而抽不出身時，眾人雖然唏噓，卻也表示理解。</p>

“若是朝廷知道我們已經(jīng)收復五州之地，還擊退了論恐熱入寇，恐怕就該授予節(jié)度使旌節(jié)了吧?！?lt;/p>

“那是自然！”</p>

“哈哈哈……”</p>

唏噓過后，眾人都暢想起了悟真與張議潭的隊伍能帶回什么好消息。</p>

河西節(jié)度使旌節(jié)，這不僅是張議潭的執(zhí)念，也是河西眾人所期盼的存在。</p>

聞言，張淮深卻打斷道：</p>

“涼州尚未收復，即便朝廷要授予河西節(jié)度使旌節(jié)，也應該是收復涼州之后?！?lt;/p>

他擔心眾人失望，因此特意將涼州點出。</p>

眾人聞言也才想到河西重鎮(zhèn)涼州還在吐蕃人手里，此時談河西節(jié)度使旌節(jié)未免言之過早。</p>

“眼下我軍與回鶻結(jié)盟，若是再能聯(lián)系上嗢末，那收復涼州指日可待?！?lt;/p>

曹義謙對張淮深說著，但李渭卻搖頭道：</p>

“涼州不是那么容易攻克的，即便我們舉五州之力，也不一定能拿下?！?lt;/p>

“更何況，西邊一些零散的胡雜一直在打著沙州和伊州的主意?！?lt;/p>

李渭道出一項困境，高進達聽后皺眉：“那西州和庭州的回鶻不是歸順我們了嗎？”</p>

這消息是高進達從劉繼隆那得來的，他以為河西西邊一片大好，可聽著李渭的意思，西邊的事情恐怕不小。</p>

“你從劉繼隆那聽來的吧。”張淮深看向他，見他點頭，這才解釋道：</p>

“半月前，有些胡雜開始進入伊州、沙州地界駐牧，盡管被驅(qū)逐，但他們也會時不時襲擊我們的塘騎?！?lt;/p>

“眼下節(jié)度使坐鎮(zhèn)沙州，遲遲沒有東進的原因，就是西域那些大大小小的部落要求不一?！?lt;/p>

“仆固俊和安寧這兩大部雖然已經(jīng)歸順我們，但其他的小部落卻不這么認為。”</p>

“為此，節(jié)度使準備與仆固俊、安寧將這些小部落解決。”</p>

“解決？”高進達皺眉，他畢竟是沙州的押牙，而押牙主要職責包括掌管軍法，并參與軍機事務，所以自然了解當?shù)氐那闆r。</p>

經(jīng)過吐蕃的禍害，西域能談得上大勢力的只剩葛邏祿、于闐、仲云及仆固俊、龐特勤、安寧這三個回鶻大部。</p>

除此之外，就是游牧于庭州、西州、伊州等地的許多回鶻小部落。</p>

如果河西與仆固俊、安寧聯(lián)手圍剿這些小部落，那這些小部落大概率的結(jié)局是被仆固俊、安寧吞并。</p>

到時候小部落的騷擾是暫時沒了，可仆固俊和安寧卻會因此實力大增。</p>

這種道理連他都懂，節(jié)度使不可能不懂。</p>

想到這里，高進達準備今早返回沙州，把事情詢問清楚。</p>

“要我說，倒是可以暫時擱置東進，先把西域的胡雜給收拾了再說！”</p>

都萬孟嘟囔著，突然感覺四周人都在看他，隨后尷尬笑笑：“我也就是說說……”</p>

見他這么說，眾人這才收回目光。</p>

收復西域確實可以解決后方問題，但西域的漢人十分稀少，即便在開元年間，西域的漢口也不過十余萬。</p>

這十余萬漢人在北庭楊襲古、安西郭昕的率領下抵御吐蕃數(shù)十年，一直到元和三年才徹底被吐蕃擊敗。</p>

五十多年的抵抗讓十余萬漢人數(shù)量銳減，現(xiàn)在恐怕連幾萬人都湊不齊。</p>

河西現(xiàn)在需要的是人口，尤其是漢人。</p>

對此，沙州那邊也沒少爭論。</p>

漢人出身的官員都主張東進，重回大唐，而番人、粟特人、于闐人出身的官員則是支持西進。</p>

這樣的爭論在張議潮先后收復甘、肅、伊三州的時候還不明顯，可隨著伊州被收復，這爭論漸漸強烈起來。</p>

張議潮又得對付西邊的回鶻殘部，又得安撫五州內(nèi)的豪強們，可謂心力交瘁。</p>

張淮深也正是因為看到了自家叔父的境況，這才開始大力支持劉繼隆東略。</p>

他很清楚，只要拿下涼州五城，沙州那邊的爭論就會立馬消失。</p>

河西五州不過七萬余口百姓，這其中還有六千多是劉繼隆剛剛從鄯州、涼州所獲的人口。</p>

一旦拿下人口十萬的涼州五城，河西內(nèi)部的爭斗就會暫時停下，直到將涼州五城瓜分殆盡，才會再起爭論。</p>

這點，張淮深也在和自家叔父來往的書信中說過。</p>

只是自家叔父總是說慢慢來，從不說他的處境有多么困難。</p>

他越這樣隱忍，自己就越發(fā)想要收復涼州。</p>

想到這里，張淮深刻意對高進達詢問道：“押牙來張掖之前，山丹那邊在干嘛？”</p>

高進達沒想太多，只當是山丹沒送文書，張淮深不知曉山丹最新的動向，因此開口道：</p>

“我出發(fā)張掖之前，劉果毅便說要在今日率軍二次東略涼州?！?lt;/p>

“算算時間，眼下他們恐怕已經(jīng)在龍首山北部的草原上扎營休整了……”</p>

“東略？”</p>

“劉繼隆那廝又東略了？”</p>

“上次聽聞他略得牧群數(shù)萬，我州衙僅得一萬，不知這次又能略得多少牧群?！?lt;/p>

“牧群還是小事，主要是人口?！?lt;/p>

“那山丹的人口已然超過了瓜州和肅州，繼續(xù)發(fā)展下去，恐怕距離追上伊州和沙州也不遠了?！?lt;/p>

“看來收復涼州指日可待啊……”</p>

面對高進達發(fā)言，得知劉繼隆二次東略涼州的州衙官員們立馬議論起來，聲音此起彼伏。</p>

他們的態(tài)度有所不同，但相同的是，他們都對劉繼隆東略保持樂觀態(tài)度。</p>

不樂觀也不行，畢竟劉繼隆每次都把事情干得漂亮，這次恐怕也不例外。</p>

望著州衙內(nèi)的情況，端坐主位的張淮深臉色如常，可心里卻舒緩了一口氣。</p>

只要這群人對收復涼州抱有信心，那消息就會透過他們送往沙州。</p>

消息一旦送達，沙州那邊的爭議也會變?nèi)酰@也算是自己能為叔父所做為數(shù)不多的事情了。</p>

想到這里，張淮深深深吸了一口氣。</p>

“叔父，收復涼州的那天不會太遠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