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虛實難測

“哈哈哈……痛快！痛快！”</p>

遼闊的甘州草原上，索勛放肆大笑，而他身后的甘州騎兵們也跟著大笑起來。</p>

此刻天色已經微微亮，他們成功在張淮深的率領下突圍，并調轉兵鋒往西面開始迂回。</p>

陣中，張淮深眉宇間透露著高興，但同時他也清楚，僅僅是突擊中軍營盤，并不能對回鶻造成多大的傷亡，只能讓他們自亂陣腳。</p>

雖說他們殺了不少甲兵，可只要甲胄還在，就會有源源不斷的甲兵誕生，只是精銳與否罷了。</p>

他突擊回鶻中軍，也不過是為了彰顯武力，順帶拖延時間，以便李渭率步卒及時趕回張掖。</p>

“不要驕傲，先奪回四門再說！”</p>

張淮深提醒著眾人，目光停留在劉繼隆身上。</p>

昨夜劉繼隆的勇猛，他也在隊伍中看得十分清楚。</p>

相比較張掖之戰(zhàn)時，昨夜的他更懂得如何在沙場作戰(zhàn)，如何節(jié)省力氣了。</p>

雖說沒有仔細數，但昨夜死在他槍下的回鶻甲兵，恐怕不下二十人。</p>

有這份勇力傍身，也難怪他敢于百騎沖陣。</p>

張淮深收回目光，埋頭率領隊伍繞道返回張掖北城。</p>

半個多時辰后，天色已經完全通透，而今日也難得迎來了一個好天氣。</p>

天空上的陰云在西北風中逐漸散去，甘州精騎也在趕路中看到了遠方的張掖城。</p>

他們南下張掖城，不多時便見到了前方成片的帳篷。</p>

“嗚嗚嗚——”</p>

“嗶嗶——”</p>

號角與哨聲同時作響，回鶻留守的兵卒發(fā)現了張淮深他們，而張淮深也下令進攻。</p>

“殺！！”</p>

八百精騎在三辰旗的指引下發(fā)起沖鋒，鐵蹄震憾著留守的那些回鶻兵卒。</p>

面對身披重扎甲的八百精騎，回鶻兵卒根本沒有作戰(zhàn)的想法，上馬便逃。</p>

張淮深沒有追殺這群逃跑的回鶻人，而是帶隊沖入營盤內。</p>

說是營盤，實際上就是幾千頂帳篷，連拒馬和圍欄都沒有，甘州精騎可以輕易沖入其中廝殺。</p>

大批回鶻人在逃跑，拋下了營盤與牧群。</p>

他們穿著簡陋，基本就是持著刀的牧戶，身上僅有用來御寒皮襖。</p>

八百精騎在營盤內追殺那些來不及逃跑的回鶻人，而城頭的守軍也看到了迎風招展的三辰旗。</p>

“是援軍！開城門！！”</p>

一名校尉激動叫嚷著，帶隊跑下城墻，沖出城樓的甬道。</p>

里應外合之下，駐守北城營盤的回鶻人潰不成軍。</p>

這一戰(zhàn)，成了單方面的屠殺……</p>

“刺史??！”</p>

陣中，出城校尉一邊廝殺，一邊朝著張淮深靠近。</p>

見狀，張淮深隨手刺死一名回鶻人，大聲交代道：</p>

“都萬孟，把牧群收攏趕入城內！”</p>

“是！！”都萬孟大聲應下，緊接著開始交代身旁百余名步卒去收攏牧群，趕入城內。</p>

“點火，把這些帳篷都給我燒干凈！”</p>

張淮深大聲吩咐，回頭一看卻忍不住攥緊了馬鞭。</p>

除了劉繼隆率領百余名精騎緊緊跟隨他，其余甘州精騎已經殺紅了眼，擴散開來，追殺著那些逃竄的回鶻人。</p>

“劉繼?。　睆埢瓷顚⒛抗馔断蛄藙⒗^隆，劉繼隆聞言點頭：“李驥你率二隊留下保護刺史，一隊隨我放火！”</p>

“是！”陣中的李驥大聲回應，隨即帶著五十余名山丹精騎護衛(wèi)張淮深，而劉繼隆則是帶隊放火。</p>

回鶻人的帳篷常年不清洗，加上處理手段落后，因此極易點燃。</p>

劉繼隆帶隊在營盤內四處奔走放火，不多時張掖北城外便火海一片。</p>

大批牧群被都萬孟驅趕進入張掖城內，匆忙起床的曹義謙也來到了北城，將大量牧群接管。</p>

與此同時，東北方向的回鶻人也通過逃跑的回鶻人了解北城的情況，不斷朝著北城涌來。</p>

“撤入城內！”</p>

張淮深感覺時機差不多了，當即率隊進城。</p>

殺紅了眼的甘州精騎們也因為大火而清醒，連忙跟隨張淮深的大纛撤入城內。</p>

劉繼隆是最后撤入城內的，因此在他率隊入城后，北城城門立馬緊閉，而城外已經成為了“地獄”。</p>

數以百計的尸體和數千頂被點燃的帳篷形成一道“壯麗”的景色，帶兵馳援而來的稱勒見狀，氣惱得連殺了十余名逃卒。</p>

“把張掖城給我圍起來，我今日就要攻城！！”</p>

稱勒已經被氣暈了頭，他發(fā)狂般的怒吼著，沒有人敢上前勸阻，哪怕是黠利和龐特勒。</p>

在他的命令下，四萬余回鶻人將張掖城圍了一個水泄不通，一輛輛撞車與云車也被推出營盤。</p>

進入城內之后，張淮深立馬讓眾人為軍馬喂食馬料、淡水，以求恢復馬力，同時讓曹義謙準備好飯食，讓甘州精騎吃飽喝足。</p>

至于他本人，則是帶著曹義謙、索勛和劉繼隆等人上了東城門樓。</p>

“這群胡虜是想要攻城？”</p>

曹義謙臉色難看，張淮深雖然疲憊，卻強撐精神道：“他沒這個機會！”</p>

“刺史，我們還要出城嗎？”</p>

索勛看出了張淮深的想法，額頭不禁流出冷汗。</p>

突擊幾千人的中軍和正面沖擊四萬大軍是兩個概念，就他們這八百精騎，怎么可能對付得了四萬人。</p>

“你怕了？”</p>

張淮深沒有休息好，脾氣不免有些大。</p>

“我……這……”索勛想說些什么，卻又擔心露怯而折損了自己的臉面。</p>

“刺史，城內畢竟只有兩千兵馬，精騎更是只有你帶回的那幾百人?！?lt;/p>

曹義謙不免勸解道：“堅守不出，未必不是上策?！?lt;/p>

“荒謬！”張淮深紅著眼掃視眾人：</p>

“今日他欺辱到我們頭上，倘若我們只敢龜縮城內，那讓龍家、嗢末那些人看到，是不是都覺得我大唐好欺負？”</p>

他將目光掃視一圈，最后落在劉繼隆身上：“劉繼隆，你也覺得不該出兵嗎？！”</p>

在場之人，唯有劉繼隆是張淮深一手提拔起來的，所以張淮深選擇質問他。</p>

倘若連劉繼隆他都指揮不動，那他的威望無疑會因為這一戰(zhàn)而掃地。</p>

面對他的質問，劉繼隆毅然抬手作揖。</p>

“兩千人就兩千人，只要刺史一聲令下，末將愿率兵馬出城蕩寇！”</p>

“好??！”</p>

城門樓前，眼見劉繼隆如此膽識，張淮深立馬得意掃視眾人。</p>

除他二人外，其余人臉色皆十分難看，畢竟劉繼隆一個牧奴出身的家伙都有如此膽識，那他們這些豪強出身的人豈能畏懼。</p>

他們不敢埋怨張淮深，卻都記恨上了劉繼隆。</p>

若非他做出頭鳥附和，他們也不會如此難堪。</p>

“休息一個時辰，馬力恢復后出城迎敵！”</p>

張淮深說罷轉身走入城樓內，兩伙甲兵自行拱衛(wèi)城樓。</p>

“哼，劉別將倒是好大口氣?！?lt;/p>

“博人眼球，不外如是?！?lt;/p>

“都在這看著吧，看看劉別將是怎么擊退四萬胡虜的……”</p>

城樓外，幾名陌生的六、七品官員毫不掩飾的嘲諷起了劉繼隆。</p>

對此，劉繼隆只是瞥了一眼他們，什么也沒說，轉身便走下城去。</p>

“索果毅，你連你手下人都管不住了嗎？”</p>

見劉繼隆無視他們，幾名官員立馬將目光投向了索勛。</p>

面對他們的埋怨，索勛也是十分惱火，但他自有底氣在，因此怒目道：</p>

“我等率山丹軍擊退尚延心五千甲兵有功，如今已然拔擢至張掖，至于山丹城，劉別將暫代右果毅之職，我可無權管他！”</p>

他話音落下轉身便走，眾人面面相覷，這才知道論恐熱派出的五千甲兵已經被山丹軍擊退。</p>

一時間，他們顧不得生氣，而是找來了八百甘州精騎中隸屬張掖的兵卒詢問。</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