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岐王問的太緊迫，李白甚至聽到對方心頭鼓跳的聲音。</p>

也不可避免的，讓他想到自己的仕途。</p>

沒有比這更好的機會。</p>

岐王是當今皇帝的兄弟，睿宗之后，與圣人情誼一向深厚。而且身體抱恙，對修道極有興趣。</p>

為了延長壽命，與皇帝舉薦一個不能科舉的商人之子算什么？</p>

李白垂下眼睛，漸漸握住桌上的杯盞。</p>

一時不動。</p>

他說：</p>

“大王多慮了?！?lt;/p>

李白端起茶盞，仰頭把里面的茶水一飲而盡。</p>

隨后重新放到桌上。</p>

他笑道。</p>

“神仙之事子虛烏有，白那天不過是大醉了一場，寫寫詩而已。”</p>

“有好詩好酒，人生快意，便有所感?！?lt;/p>

二十五歲的李白做出了選擇。</p>

一時之間，目光朗朗如有日月在懷，靜室中人都在瞧這恣意不羈，甚至言辭之間有些不敬的年輕人，半晌挪不開視線。</p>

岐王問：</p>

“真是子虛烏有？”</p>

李白笑道：“我寫的詩是，旁的不知?！?lt;/p>

岐王不松口，仍問：“襄州真有遇仙一事？”</p>

“白確有聽聞，只是不知真?zhèn)瘟?。”李白說，有些神往，“世上要是真有神仙，也是一件妙事?！?lt;/p>

岐王：“如何說？”</p>

李白端起茶壺，為自己斟茶，他道：</p>

“世人或為錢財所累，或求官名，或終其一生，為一日二餐果腹，而掙扎求活。天下間，多有不遂人意之事。”</p>

岐王靜聽。</p>

瞧他還能說出什么。</p>

李白靠坐在憑幾上，微微一笑：</p>

“然而道法不同?！?lt;/p>

“于白而講，道，如心頭明月。終其一生用來求道，哪怕蹉跎光陰，甚至臨死都在求道路上，也是大妙?！?lt;/p>

“求月而死，抱月而終?！?lt;/p>

“不亦樂乎？”</p>

“恨不能遇到神仙道法啊！”</p>

其中意氣風發(fā)，讓中年人也不禁側(cè)目。三水初一兩個弟子更是目不轉(zhuǎn)睛。</p>

岐王盯著他看了良久，盯著他臉上神往的樣子，確認了真未有過仙遇。才慢慢的，收回視線。</p>

他道：“確實是好詩?！?lt;/p>

低聲咳嗽起來。</p>

身旁的侍從連忙遞上帕子，輕輕撫順后背。</p>

內(nèi)侍隱晦地提醒了一句。</p>

“大王身子不好，觀主和太醫(yī)說，不宜牽動心神?！?lt;/p>

李白歉意笑笑。</p>

岐王又要用藥了，道觀終究不是方便的地方。</p>

臨走前，王府屬官請中年修士青云，把那調(diào)養(yǎng)法留下。</p>

騎卒護衛(wèi)們在前開道，岐王左右有打著朱漆團扇、曲蓋的侍女，內(nèi)侍和王府官員跟隨在身邊，后面是許多隨從。</p>

一行人浩浩蕩蕩離開。</p>

求云夢山丹藥醫(yī)術(shù)不成，又得知自己不適宜修道，再聽聞寫出那樣詩作的李白，實際上并未見過神仙。</p>

坐在馬車里，岐王臉色難看。</p>

內(nèi)侍低喚了一聲：“大王……”</p>

岐王掀開車簾，回頭遙遙望向那漸遠的道觀。</p>

他心中對于神仙，生出一種渺茫的向往。</p>

也不知，古今求仙者。</p>

有幾人見仙，幾人得道？</p>

秦皇死去了，用鮑魚遮掩尸臭。</p>

漢武也未能延壽，太宗服藥而終。</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