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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人的頭等大事

江涉算了算時間。</p>

邀請道：“我要去拜訪鹿山神，一同去見那行詐的張貞寐，了卻之前的瑣碎?！?lt;/p>

“君可愿同我一同去？”</p>

這些日山神幫他良多，固然有那一炷香的原因，但也有山神本身的性情在，本就是善神，樂于施人。</p>

他也該幫山神斷了恩緣。</p>

李白放下斟酒的酒壺，飲了一口，渾身都是酒氣，散漫的半跏趺坐。</p>

心游無礙，恣意灑脫。</p>

此時又恢復了之前放達不羈，有些高遠疏闊的才子氣。</p>

他笑道。</p>

“固所愿也?！?lt;/p>

兩人把這壺酒喝完，杯盞凈空，便一起離開。</p>

江涉離開后不久，院中也沉寂下來。</p>

下午的日頭重新曝曬院子，鄰里街坊的聲音傳來，有丈夫妻子打架，小兒哇哇大哭。又有老婦人嘟嘟囔囔，漢子忽地口出惡語。</p>

遠處隱隱約約有攤販叫賣。</p>

“新鮮熱乎的蒸餅，三文錢一張的蒸餅——”</p>

鳥雀站在一根樹枝上，側著腦袋，從樹葉下叨出個格外胖的蟲子，銜著兩口吞掉了。</p>

再過半個時辰。</p>

元丹丘拂落一身灰塵，從外面狼狽走進了。</p>

嘴上還罵道：“那刁漢不是個好物，怎的還動手打人，險些砸到貧道。不就是鄰家的樹長到自家墻頭嗎，勤掃掃不就得了？用得著動家伙？”</p>

又喚。</p>

“江先生——”</p>

“太白——”</p>

“噫？不在？”</p>

他四下尋尋，也沒在房里找到人，問了宿在南房的仆從，才知道這兩人半個時辰前離開了。</p>

元丹丘便自個嘀咕一會，發(fā)了一肚子牢騷，解了方才險些被鋤頭砸到的驚險后怕，猛灌兩碗井水，消消熱氣。</p>

見到院中桌攤著紙冊，隱隱約約像是有字。</p>

他走過去撿起來瞧了一眼。</p>

元丹丘愣了一下。</p>

一張鋪平的白紙正對著他。</p>

“方才還看到上面好像寫了東西？這是……眼花了？”元丹丘揉了揉眼睛，左右看了看，前后翻了翻，重新看了幾遍，就差把紙捻開瞧。</p>

確真上面一字未有。</p>

他抬起頭，皺起眉。</p>

忽地見到桌案上空，有許多樹枝樹葉，光正從縫隙中透出來。</p>

一時心中明了。</p>

元丹丘恍然道：“許是樹上印影?！?lt;/p>

元丹丘沒有多在意，只大致瞧了兩眼，覺得樹影映照在紙上，有一種特殊的素美。便回自己房中，回想起方才訪友所得的收獲，找出一本手札，里面已經寫滿了半本。</p>

元丹丘隨意往后翻了翻，找出一個空頁，研墨，提筆蘸了蘸，攏著袖子，邊寫邊念。</p>

他道：</p>

“鉛為白虎，汞為青龍?！?lt;/p>

“陰陽相制，水火既濟也……嗚呼，鉛便是腎水元精，汞便是心火元神。如此相制相濟……”</p>

“妙哉！”</p>

“等我去藥鋪買些丹材，用這法子開一爐丹，回頭也讓江郎君瞧瞧我這煉藥之法，哈哈哈……”</p>

他進入屋里后。</p>

樹枝橫斜，照下綠色的樹影。桌上藤紙的字跡影影綽綽，重新顯現(xiàn)出來。</p>

筆墨依舊鋪在桌上，同江涉離開前，一般無二。</p>

……</p>

……</p>

鹿門山溪流依舊。</p>

站在山下，望著滿山翠色，日光耀眼。江涉回想了下，上次襄陽雨落，便是八日前，讓他躲到山廟里的那場大雨。</p>

也想起那挑夫。</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