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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退為進(jìn)（二更）

郡衙后院的梧桐樹下，巡按御史崔天常負(fù)手而立，紅色官袍在晚風(fēng)里微微拂動。他看著面前身著飛魚服的錦衣衛(wèi)千戶，語氣不容置疑：“御器師考核必須盡快開始，你來牽頭督辦，督促御器司上下，兩日內(nèi)開考，不得延誤?！?lt;/p>

錦衣衛(wèi)千戶眉頭緊鎖，躬身道：“大人，御器司庫房失火案還未查清，眼下正是追查關(guān)鍵線索的要緊時候，此時啟動考核，必定會分走大量人手與精力，恐會影響查案進(jìn)度?！?lt;/p>

“主次不能顛倒?！贝尢斐＠淅浯驍?，指尖在腰間的玉帶上來回摩挲，“天子命我南下，核心是巡查青州武備虛實，肅清御器師隊伍中的魚目混珠之輩，前日這場失火，已讓我盡知泰天府御器司庫藏的虛實，至于這場失火案的真相，慢慢查便是，遲早有水落石出的一天，我會讓他們給朝廷一個交代?！?lt;/p>

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目光掃過遠(yuǎn)處御器司方向：“我若被這樁案子拖在泰天府，豈不正中青州群官下懷？他們巴不得我深陷泥沼，好繼續(xù)捂他們的蓋子?！?lt;/p>

千戶不敢再勸，低頭領(lǐng)命：“屬下遵命，這就去安排?！?lt;/p>

錦衣衛(wèi)千戶話音未落，總捕頭杜堅步履匆匆地踏入后院，手中捧著一個粗布囊與一封信箋。</p>

他單膝跪地，將東西高舉過頂：“大人，剛有人送來此物，下官覺得事關(guān)重大，特來稟報！”</p>

崔天常接過布囊，指尖觸到里面硬物蠕動的詭異觸感。</p>

他解開系繩，十幾只泛著烏光的桑蠹頓時顯露出來，蟲殼上暗綠紋路在月光下明滅如鬼火，展開信紙時，一行墨跡尚新的字跡如刀刻般刺入眼簾——‘泰安桑蠹皆變異，三日必絕萬畝桑。’</p>

他猛地攥緊信紙：“這東西是誰送來的？”</p>

“是沈府管家沈蒼。”杜堅連忙回話，“方才在衙門前，他將布囊丟給屬下便轉(zhuǎn)身離去，屬下追之不及，布囊里是這些桑蠹的樣本，與信中描述一致?！?lt;/p>

崔天常掂了掂手中的布囊，里面?zhèn)鱽硐x豸爬行的細(xì)微聲響，他抬眼看向杜堅：“去把沈蒼叫來見我，我要親自問話?！?lt;/p>

“屬下盡力?！倍艌悦媛峨y色，“但此事牽涉甚廣，此人未必肯承認(rèn)，也未必愿來見大人。</p>

崔天常眉頭微皺，沈府管家沈蒼？此人這么做，是沈八達(dá)或沈天的授意嗎？</p>

他從布囊里面取出一只桑蠹放在眼前觀看，眼神漸漸凝重。</p>

一旁的錦衣衛(wèi)千戶看著桑蠹背上妖異的紋路，突然倒吸一口涼氣：“大人，這蟲甲紋路像極了南疆‘枯榮蠱’！”</p>

※※※※</p>

八個時辰后，一只金翎銀霄穿透晨霧，落在了御用監(jiān)值房窗前。</p>

年近六旬的沈八達(dá)正在窗內(nèi)伏案辦公。</p>

他穿著一襲靛青蟒袍，面容清癯，眉如刀削，一雙狹長的鳳眼透著冷峻，下頜無須，卻絲毫不顯陰柔。</p>

其身形瘦削如松，脊背挺如標(biāo)槍，眼神銳利如鷹，氣質(zhì)凌厲，哪怕靜立不動，也似蓄勢待發(fā)的獵豹。</p>

他看到金翎銀霄飛入，直接一抓，將那金翎銀霄拿在手里。</p>

當(dāng)他打開金翎銀霄腳上信筒里面的信箋，頓時眉頭微蹙。</p>

信是沈天寫的，隨信還附了三只桑蠹，蟲殼泛著詭異的烏光，觸之冰涼。</p>

他捏起一只細(xì)看，瞳孔微縮——這蟲甲上的紋路，絕非尋常桑蠹所有。</p>

“方圓五十里桑林皆已受害，恐非獨泰天一處？”沈八達(dá)低聲念著信上的內(nèi)容，眼底寒芒閃爍。</p>

他隨后又看到信中那句‘御器司學(xué)正謝映秋似有升調(diào)錦衣衛(wèi)之意，侄兒探知其欲投靠東廠廠督’，先是一聲冷笑，隨后陷入沉思。</p>

片刻后，沈八達(dá)猛地起身，官靴碾過地面發(fā)出刺耳聲響。</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