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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他被氣死

桑余的指尖輕輕一顫，眼睫微動，似要轉(zhuǎn)醒。</p>

祁蘅心頭一緊，立刻合上雙眼。</p>

他生怕她一旦發(fā)現(xiàn)他早就醒了，就會冷著臉將他趕回去。</p>

祁蘅像個偷了糖的孩子，明知不該，卻仍想繼續(xù)貪戀一些虛假的片刻溫存。</p>

桑余抬起頭，困頓的揉了揉眼，自己的手腕仍被祁蘅死死攥著。</p>

她蹙眉，眼中生出不耐，用力掙了掙，依舊紋絲不動。</p>

桑余又連喚他幾聲，可這人仍舊毫無反應(yīng)。</p>

桑余又讓人傳孫郎中來，看看祁蘅到底什么時候醒。</p>

下人很快去了。</p>

桑余站起來，問丫鬟：“識衍昨夜如何？”</p>

丫鬟笑著對桑余道：“姑娘不必?fù)?dān)憂，公子已能下榻了，此刻正在院里散步呢?！?lt;/p>

——</p>

晨霧未散，李識衍披著素白大氅緩步而行。</p>

風(fēng)寒初愈的身子還有些虛浮，卻不妨礙他走向那間廂房。</p>

透過半開的窗欞，他看見祁蘅蒼白的面容，和桑余被緊握的手腕。</p>

想到孫郎中的話，李識衍指尖無意識掐進(jìn)掌心。</p>

他不可能讓出桑余。</p>

可也不能任由朝堂動蕩。</p>

權(quán)力更迭，遭受涂炭的只會是忠臣和百姓。</p>

李識衍喚來宋元，低聲吩咐：“去請季將軍來。”</p>

眼下能商議此事的，唯有季遠(yuǎn)安，也只有他可以信任。</p>

季遠(yuǎn)安很快到了，一進(jìn)門便玩笑道：“聽說昨夜阿余守了陛下一夜，倒是把李大人的病氣好了，這么快就能見人了？”</p>

李識衍神色淡淡：“不氣。就當(dāng)阿余被狗咬了一口，一時甩不脫罷了?！?lt;/p>

“李大人倒是豁達(dá)。”</p>

李識衍看著季遠(yuǎn)安嬉皮笑臉的模樣，神色漸沉。</p>

他抬手示意宋元退下，待房門關(guān)緊后，才直視視季遠(yuǎn)安的眼睛。</p>

“圣上的心脈已近枯竭，怕是時日無多。”</p>

季遠(yuǎn)安的笑容凝固在臉上，手中的茶盞“哐當(dāng)”一聲砸在地上。</p>

滾燙的茶水濺上袍角，他卻渾然不覺，只死死盯著李識衍：“你……你說什么？”</p>

他的手指不受控制地顫抖起來，連聲音都變了調(diào)。</p>

李識衍沒有說第二遍。</p>

季遠(yuǎn)安猛地站起身，茶案被撞得哐當(dāng)作響：“你胡說什么！”</p>

李識衍暗諷祁蘅是咬人的狗，季遠(yuǎn)安都能笑臉應(yīng)和，可說他時日無多，他是真的怒了。</p>

季遠(yuǎn)安大步上前，一把揪住李識衍的衣領(lǐng)，眼底猩紅，“方才還說你看得開，心胸豁達(dá)，轉(zhuǎn)眼就敢詛咒陛下龍體？昨夜太醫(yī)來瞧都說并無大礙，到你這里就是時日無多？李識衍，你信不信本將現(xiàn)在就能治你個大不敬之罪！”</p>

李識衍任他拽著，神色平靜如深潭：“太醫(yī)院查不出，查出了也不敢說，才將他拖成這般境地?！?lt;/p>

他直視季遠(yuǎn)安暴怒的眼睛，“但你必須知道——我說的都是真的，要么早定儲君，要么傾舉國之力為他續(xù)命，否則，有朝一日他若暴斃，天下必然大亂?！?lt;/p>

暴斃……</p>

季遠(yuǎn)安的手因這兩個字劇烈顫抖起來。</p>

他想起昨夜祁蘅吐的血。</p>

李識衍……沒有在說謊。</p>

他這個人，心機(jī)頗深，可從不是會在這種事上敢做手腳的人。</p>

季遠(yuǎn)安拖著混沌的步子，來到了祁蘅休養(yǎng)的屋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