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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皇位

祁蘅向前逼近一步，桑余立刻警覺地后退，與他拉開距離。</p>

“陛下，自重?！?lt;/p>

這一步之遙，仿佛隔著一整個破碎的曾經(jīng)，被徹底摔碎了。</p>

祁蘅只覺得心臟被人狠狠攥住，連呼吸都帶著血腥氣。</p>

他早知會有這一天，卻不想來得這樣快，疼得這樣狠。</p>

“季遠安，”他啞著嗓子開口，“出去。”</p>

季遠安遲疑地看向桑余，見她神色鎮(zhèn)定，想到她那一身功夫應(yīng)該不會出什么事，終是躬身退下。</p>

門扉輕闔的聲響在寂靜的夜里格外清晰，燭火搖曳間，只剩兩道影子在墻上交疊。</p>

祁蘅的聲音帶著壓抑的顫抖，眼底翻涌著駭人的暗色：“朕現(xiàn)在……是真的想殺了李識衍?！?lt;/p>

桑余神色未變，對他這些瘋話早已習以為常。</p>

“十一年……”他忽然低笑一聲，笑聲里浸著苦澀，“朕與你在一起十一年，都忍著沒碰你分毫，只等著正式冊封之后……”他的指節(jié)捏得發(fā)白，“李識衍憑什么？他怎么敢在成婚前就……”</p>

話到此處戛然而止，仿佛再多說一個字都會失控。</p>

燭火在他眼中跳動，映出一片猩紅。</p>

桑余眉頭緊蹙，只覺得他此刻的言辭既荒唐又難堪。</p>

她不想再聽下去，轉(zhuǎn)身就要離開。</p>

“阿余——”祁蘅叫住她，額角青筋暴起，頭痛欲裂，卻仍強撐著開口，“如果早知道有今日……朕寧可不要這個皇位，也絕不會放開你，你信么？”</p>

桑余腳步一頓，心底微微一緊。</p>

祁蘅向來視皇權(quán)如命，為此機關(guān)算盡，手上沾了多少血，腳下踩著多少尸骨才走到今天。</p>

他竟會說出“不要皇位”這樣的話？</p>

祁蘅自己也被這念頭驚住了。</p>

他從未想過，有朝一日，自己竟會后悔坐上這個位置，后悔擁有自己費盡心機得來的一切。</p>

這個念頭比頭痛更可怕，卻真實得讓他渾身發(fā)冷。</p>

“陛下，你什么時候才能明白，我們之間，隔著太多東西和人命，早就回不去了?！?lt;/p>

祁蘅身形一晃，劇痛如潮水般襲來，他踉蹌著跪倒在地，喉間涌上一股腥甜。</p>

“可是朕……我還有那么多話……沒來得及告訴你，沒來得及和你說……”</p>

他死死攥著心口的衣料，“你怎么能……這么快就不愛我了？”</p>

話音未落，一口鮮血猛地咳出，濺在青石地上。</p>

桑余聞聲回首，瞳孔驟然緊縮。</p>

祁蘅面色慘白，下半張臉都是刺目的血，搖搖欲墜。</p>

她下意識急喚：“季遠安！”</p>

季遠安破門而入，見祁蘅這副模樣，頓時倒吸一口涼氣：“陛下！”</p>

兩人疾步上前攙扶。</p>

桑余指尖觸及祁蘅手臂的瞬間，心下一驚。</p>

寬大龍袍下的祁蘅竟早已瘦骨嶙峋，仿佛只剩一副骨架撐著這身帝王華服。</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