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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茫然地望向雪地里的沈康，忽然覺得心口一陣劇痛——那個渾身是血的人，為什么看起來這么熟悉？</p>

"師……父……"</p>

她無意識地呢喃著，腦海中閃過零碎的畫面：有人手把手教她挽弓，有人在雨中為她撐傘，有人在火光中將她推出險境……</p>

祁蘅察覺到她的動搖，眼神愈發(fā)陰鷙。</p>

他猛地抓住她的手腕，帶著她高高舉起令旗："朕數(shù)到三，你若不動手，朕就讓人將他千刀萬剮！"</p>

"一！"</p>

"二！"</p>

沈康突然挺直脊背，朝她露出一個安撫的微笑。</p>

那笑容干凈如初雪，仿佛他們還是當(dāng)年在王府那樣，沈康想要護(hù)住無憂無慮的桑余。</p>

他死得其所。</p>

說起來，沈康覺得也并非問心無愧。</p>

不管桑余喜不喜歡他，他都……喜歡桑余。</p>

他都，一直瞞著桑余一件事。</p>

一直以來，都喜歡著她。</p>

"三！"</p>

桑余的手被祁蘅死死扣住，令旗在半空中劃出一道凌厲的弧線。</p>

"不——！"她撕心裂肺地哭喊，掙扎著想要掙脫，可祁蘅的力道大得驚人，按著她單薄的身體。</p>

"咻——"</p>

一支羽箭同時離弦，破空聲如流星，直逼雪地上的沈康。</p>

桑余眼睜睜看著那支箭朝沈康而去，瞳孔驟然緊縮，喉嚨里發(fā)出一聲不似人聲的尖叫："師父！！"</p>

這一聲凄厲至極，仿佛穿透了混沌的神智，連祁蘅都震了一下。</p>

沈康抬頭，竟在最后一刻朝她笑了笑，唇形無聲地說了兩個字：</p>

"別怕。"</p>

嗤——</p>

沈康的身影瞬間一晃，箭矢釘在了他的胸膛。</p>

桑余渾身劇烈顫抖，忽然一口血噴了出來，濺在祁蘅的龍袍上。</p>

祁蘅心頭猛地一顫，下意識松開了手：“阿余！”</p>

桑余爬起來，踉蹌著往城墻下跑去，步伐不穩(wěn)，以至于最后兩階踩空，狠狠的摔倒在地上。</p>

她僵硬在那里，看著雪地里那個人，不敢上前。</p>

沈康跪倒在了地上，低頭看向胸口的箭矢，仰頭看了一眼墻頭的祁蘅，神色閃過凝滯。</p>

他想起了桑余，手指微微動了動，想要去夠她的影子。</p>

桑余心里好疼好疼，她不想這個人死去，可某個聲音告訴她，她再也沒有師父了。</p>

唯一對她好，護(hù)著她，替她撐腰的師父……沒有了。</p>

沈康倒下去的一瞬間，掌心的瓷瓶掉落，滾到了桑余的腳下。</p>

沈康想，還是別吃了，別想起來，就不會太痛苦。</p>

可是桑余已經(jīng)顫顫巍巍的把藥捧在了掌心，她茫然的抬頭，明白這個人變成這樣，就是為她找這些東西。</p>

她應(yīng)該吃下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