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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婆子對著路懷安恭恭敬敬喚了聲："大人。"</p>

雪粒子突然密集起來，砸在桑余睫毛上化作冰冷的水珠。</p>

她看著路懷安從婆子手中接過斗笠戴上，玄色身影與宮墻陰影融為一體。</p>

桑余終于明白今夜路懷安身上的違和感從何而來——他的一舉一動都變了，不再是世家公子閑散的姿態(tài)，而是若即若離的疏遠(yuǎn)。</p>

"走。"路懷安簡短地說。</p>

婆子拎起燈籠引路，桑余低著頭跟在身后，藏起了身形，假裝只是一個村姑丫頭，</p>

桑余渾身的血都快凍住了，她想起過去，想起清梧院，想起在這宮里蹉跎的十一年。</p>

終于都要結(jié)束了。</p>

自由近在咫尺的狂喜與突如其來的緊張撕扯著她，最終化作腳下一步步踩實(shí)的雪印。</p>

宮門越來越近，守門的侍衛(wèi)像沒看見他們似的垂首而立。</p>

桑余數(shù)著自己的步子，當(dāng)看見門縫外晃動的馬車燈籠時，她幾乎要跑起來——</p>

"轟！"</p>

沉重的宮門突然在眼前閉合，震落的積雪迷了桑余的眼。</p>

她踉蹌轉(zhuǎn)身，一支羽箭破空而來，"錚"地釘在她面前三寸。</p>

被發(fā)現(xiàn)了？</p>

"路懷安！你快走……"</p>

桑余下意識的出聲，想推開路懷安。</p>

她不能再牽連他。</p>

可一回頭，卻摸了個空。</p>

只見路懷安站在三步之外，目光沉寂，甚至麻木的望著她。</p>

月光將他映成漆黑的剪影，唯有腰間的玉牌反射出冰冷的光。</p>

朱紅的宮墻之上，不知何時已立滿黑影。</p>

月光勾勒出他們手中長弓的輪廓，箭鏃隱匿在夜里，對準(zhǔn)了桑余。</p>

路懷安說："你今夜，不該走的。"</p>

他的聲音不再慵懶帶笑，每個字都像淬了冰的箭鏃。</p>

桑余望著他翻飛的衣袂，忽然明白了什么。</p>

他笑著問她想不想走時，眼底閃過的不是關(guān)切。</p>

那是獵手看著落入陷阱的獵物時，殘忍的光。</p>

宮墻四面突然亮起火把，桑余在刺目的光亮中看清了玉牌。</p>

她想起來了。</p>

陸晚寧有一塊幾乎一模一樣的玉佩，只是她只看過一眼，沒有記的太清。</p>

但此刻，她想起來了。</p>

桑余終于明白為何路懷安能自由出入宮禁，為何他總能在她最狼狽時恰好出現(xiàn)。</p>

那些臨危救她、月下談心、雪中密謀，全是精心編織的羅網(wǎng)。</p>

"為什么？"她聲音啞得不成調(diào)。</p>

路懷安——不，他根本不叫路懷安，他叫陸淮安。</p>

陸淮安向后退了一步，和她劃開距離。</p>

“要怪就怪你，招惹了晚寧?！?lt;/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