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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從沒告訴你

清梧院濕氣重，晨露的冷意始終散不盡。</p>

清梧院已經開始了忙碌灑掃，倒是比剛搬進來時要熱鬧一些。</p>

桑余坐在銅鏡前，拿著一支漂亮的紅玉簪子在發(fā)間比了比。這一輩子從沒有戴過這樣珍貴的物件，她仍覺得不習慣。</p>

以前都是宮女打扮，或是將頭發(fā)都藏起來方便刺殺。</p>

她有一次看見一位娘娘精致的簪子，桑余有過一瞬間的晃神，也不知道自己何時也能有一支漂亮的簪子……</p>

“娘娘，該用早膳了?！?lt;/p>

林嬤嬤端著食盤進來，桑余急忙把簪子扣在了桌子上。</p>

嬤嬤卻是瞧見了，她笑著上前，拿起剛剛的簪子戴在了桑余的頭上。</p>

“娘娘生的漂亮，配上這些物什兒更是花容月貌，應該多戴?！?lt;/p>

桑余看著鏡子里的自己，臉上的蒼白似乎的確添了幾分嬌色。</p>

“謝謝嬤嬤?！?lt;/p>

話音剛落，院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接著是小太監(jiān)尖細的通報：“皇上駕到——”</p>

林嬤嬤手一抖，驚道：“陛下！”</p>

祁蘅大步踏入內室，看到桑余背對著門口，單薄的身影像是一張宣紙，隨時會碎裂。</p>

他心頭一緊，隨即又被莫名的煩躁取代。</p>

“阿余?！彼谅晢镜?。</p>

桑余緩緩起身，跪下行禮：“奴……”</p>

她回過神來，改口道：臣妾參見陛下?！?lt;/p>

冊封大典過去了十幾天，他終于想起自己了。</p>

祁蘅眉頭皺得更緊，上前一步想扶她起來，卻見桑余不著痕跡地后退半步，自己站了起來。</p>

“陛下親臨，臣妾惶恐?！?lt;/p>

她垂著眼簾，聲音恭敬而疏離。</p>

祁蘅的手僵在半空，一股無名火猛地竄上心頭。</p>

他收回手，負在身后，指節(jié)捏得發(fā)白。</p>

“那日冊封大典遲來，你不想解釋解釋？”</p>

桑余睫毛輕顫，依舊低著頭。</p>

原來，他是來問罪的。</p>

“臣妾知罪?！?lt;/p>

祁蘅一怔，緩緩冷笑，“你現在，倒是把這些話拿捏的得當，一輩子的奴樣?！?lt;/p>

永遠低著頭，永遠逆來順受，像一團沒有骨頭的軟泥。</p>

他本就是帝王血脈，如今一層玄色長袍，不怒自威，像一座壓迫的石像，桑余如今再看他時，要使勁仰頭。</p>

“北寒三年，晚寧獨自打理行宮上下，從未出過差錯?！彼蛔杂X將兩個人放在一起比較，“你卻在這么重要的冊封大典上拖延怠慢。”</p>

桑余的肩膀幾不可察地抖了一下，卻仍保持著恭順的姿態(tài)：“陛下教訓的是?！?lt;/p>

祁蘅看著她這副模樣，胸口愈發(fā)窒悶。</p>

“桑余?！彼鋈粏舅拿?，聲音低沉，“我封你為婕妤，你就應該明白朕的意思。”</p>

桑余一怔，她其實沒有聽太懂。</p>

是因為朝堂上下對自己議論紛紛，所以他……可他明明知道，她被送往大皇子處是為了什么。</p>

她緩緩終于抬起頭，眼中一片死寂，像過往多年一樣，露出一個想讓他安心的笑：“臣妾明白了?！?lt;/p>

“清梧院偏遠安靜，正適合臣妾養(yǎng)病。過去的事臣妾早已忘了?！?lt;/p>

祁蘅盯著她的眼睛，想從中找出一絲怨恨或委屈，卻只看到一片荒蕪。</p>

不知道為什么，他只覺得越發(fā)煩躁。</p>

“好?！彼D身向外走，“朕還有公事處理，過幾日再來看你。”</p>

他怕自己再待下去，心里會越來越煩悶。</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