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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燒

黎明前的磨坊里，火堆已化為灰燼。李銳感到肩頭一沉，低頭看見梅映雪蒼白的臉上泛著不自然的潮紅。</p>

他輕輕觸碰她的額頭，立刻縮回了手——燙得嚇人。</p>

“映雪？“李銳輕聲喚道，沒有回應。</p>

他小心地扶她平躺在麥秸上，梅映雪眉頭緊蹙，嘴唇干裂，呼吸急促。</p>

李銳暗罵自己大意，河水冰冷，她又穿著濕衣那么久，怎能不生??？</p>

磨坊外天色漸亮，李銳迅速收拾行裝，將梅映雪包裹在自己的外衣中，輕輕抱起。</p>

她比想象中還要輕盈，像個易碎的瓷娃娃。</p>

“冷...“梅映雪無意識地往他懷里鉆，滾燙的額頭抵著他的脖頸。</p>

李銳喉結滾動，抱緊她走出磨坊。晨霧彌漫，遠處的村莊炊煙裊裊。</p>

他必須冒險回去求助——高燒不退會要了梅映雪的命。</p>

村口的老槐樹下，幾個農婦正在打水。李銳低著頭快步走過，卻被一個熟悉的聲音叫住——是昨晚借宿那家的年輕婦人。</p>

“你們...天哪！她怎么了？“年輕婦人看到李銳懷中臉色潮紅的梅映雪，驚呼道。</p>

“發(fā)燒了，需要大夫?！袄钿J聲音沙啞。</p>

年輕婦人左右張望，壓低聲音：“官兵天沒亮就撤了，但村里還有眼線。跟我來，別讓人看見?！?lt;/p>

她領著李銳繞到村后一處隱蔽的草屋，推開門：“這是我娘家，現(xiàn)在空著。我去請村里的赤腳醫(yī)生，你照顧好她?！?lt;/p>

李銳將梅映雪放在簡陋的木床上，急切地找水。墻角的水缸里還有半缸清水，他撕下一塊衣角沾濕，輕輕擦拭梅映雪滾燙的額頭和脖頸。</p>

梅映雪在昏迷中不安地扭動，外衣散開，露出里面單薄的白色中衣，已經(jīng)被汗水浸透。李銳別過臉去，只將濕布搭在她額頭上。</p>

“姐姐...不要...李銳...小心...“梅映雪斷斷續(xù)續(xù)地囈語，手指無意識地抓住李銳的衣袖。</p>

“我在這里?！袄钿J握住她的手，驚訝于那纖細手指傳來的灼熱溫度。</p>

門外傳來腳步聲，李銳警覺地轉身，手按刀柄。</p>

年輕婦人帶著一個佝僂著背的老者進來，老者瞇著眼打量李銳：“就是你娘子病了？“</p>

李銳點頭讓開位置。老大夫為梅映雪把脈，翻開眼皮查看，最后從藥箱里取出幾包草藥。</p>

“風寒入體，加上勞累過度?！袄洗蠓驅⒉菟幗唤o李銳，“煎服三日，多休息。若明晚還不退熱，就危險了?！?lt;/p>

年輕婦人主動接過草藥：“我去煎藥，你照顧她。“</p>

李銳掏出最后的幾枚銅錢，老大夫卻擺擺手：“留著給你娘子買點補品吧。“他意味深長地看了李銳一眼，“年輕人，逃亡不易，珍惜眼前人?！?lt;/p>

待兩人離開，李銳回到床邊。梅映雪仍在不安地扭動，中衣領口微敞，露出一小片雪白的肌膚和精致的鎖骨。李銳強迫自己移開視線，卻注意到她頸間似乎有什么東西在發(fā)光。</p>

他小心地撥開衣領，發(fā)現(xiàn)是一條極細的銀鏈，上面掛著一枚小巧的梅花玉佩。玉佩背面刻著一個“霜“字。李銳皺眉——這不是梅寒霜的名字嗎？為何梅映雪會貼身佩戴？</p>

“水...“梅映雪微弱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p>

李銳連忙扶起她，將水碗湊到她唇邊。梅映雪貪婪地吞咽，水珠順著下巴滑落，滴在鎖骨處的疤痕上。李銳不自覺地用拇指擦去那滴水，觸碰到疤痕時，梅映雪微微一顫，睜開了眼睛。</p>

兩人四目相對，梅映雪的眼神先是迷茫，隨后迅速變得清明。她低頭看到自己半敞的衣領和李銳懸在空中的手，臉頰頓時比高燒還要紅。</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