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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這句話，他扭頭就要走。</p>

身體停頓兩三秒，給人挽留的機會。</p>

可惜現(xiàn)場兩個人，全都沉浸在各自的心事里，沒人挽留他。</p>

他咬著牙跑了。</p>

雨勢真的變大了，陳之倦后背濕了一大片。</p>

他垂著眼皮，借著朦朧的路燈打量著沈商年。</p>

他低著頭，帽檐遮住了表情。</p>

唯獨一小截下巴露了出來。</p>

一顆飽滿的水珠從臉頰上滑下來，順著他的下頜，最后滴落在他的外套上。</p>

傘大部分都在沈商年頭頂。</p>

所以那顆水珠，不是雨。</p>

而是眼淚。</p>

意識到這點，陳之倦抿了一下嘴唇，他垂在身側(cè)的那只手猶豫片刻，掀開了沈商年的帽子。</p>

沈商年壓根沒預料到他這個動作，帽子被掀起時，他下意識抬起頭。</p>

于是他安靜掉眼淚的模樣全然映進了陳之倦的眼里。</p>

黑發(fā)被壓得有點兒亂，睫毛黏成好幾縷，黑白分明的眼珠此時紅紅的，鼻尖處，嘴唇上都沾著眼淚。</p>

陳之倦拿著帽子的手停頓在半空中，他無言片刻，和那雙通紅的眼睛對視兩秒，率先移開了視線，打斷這個令他心悸的對視，“哭什么？”</p>

“我……我們現(xiàn)在是……是什么關(guān)系？”沈商年語不成調(diào)地問。</p>

陳之倦沉默兩秒：“普通朋友或者老同學？”</p>

“知，知道了?！?lt;/p>

沈商年抽抽噎噎地說。</p>

其實起初知道陳之倦是同性戀后，他心里生出了隱秘的開心。</p>

開心過后又恍然意識到，他們好像已經(jīng)決裂了。</p>

或者是說，他上次那句話，把陳之倦真的惹生氣了。</p>

他說的時候沒過腦子，等后來再想起時，才意識到那句話有多過分。</p>

短短一句話，否認了他們的那二十多年。</p>

他的眼淚像是不要錢，一顆一顆接二連三地砸下來。</p>

陳之倦舔了一下牙，很多話涌到嘴邊，他艱難地調(diào)出一句還算適合的話：“別哭了，一會兒開車不安全?！?lt;/p>

沈商年抬起手背擦了擦眼淚：“普通朋友就別說這么多了?！?lt;/p>

他擦完眼淚，垂著頭盯著自己的腳尖，悶悶道：“我走了?！?lt;/p>

陳之倦喉結(jié)滾了一下：“把傘拿著?！?lt;/p>

“不用?！鄙蛏棠陱街本芙^。</p>

他抬手搶走陳之倦手里的帽子，戴在頭上，走進了大雨里。</p>

陳之倦盯著他背影看了一會兒。</p>

看著看著就消失不見了。</p>

他其實慢慢習慣了。</p>

小時候的沈商年很纏人，他走到哪里沈商年就屁顛屁顛跟到哪里。</p>

人都會長大的。</p>

長大后，沈商年像是斷了線的風箏。</p>

他只能徒勞地站在原地，拿著一團線，線的另一頭，是斷掉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