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護士站此時亮著光，里面的醫(yī)生辦公室也亮著光。</p>

陳之倦大概已經(jīng)下班了。</p>

沈商年這么想著，正準備走。</p>

結(jié)果一個人影從辦公室晃了出來。</p>

他穿得很單薄，軍綠色的刷手服，褲子稍微短一些，腳上穿著拖鞋，露出了裹著黑色船襪的腳踝。</p>

手里還端著玻璃杯，玻璃杯里裝著咖啡。</p>

陳之倦表情稍顯懶散疲倦，耷拉著眼皮，估計是忙了一整天，已經(jīng)累了。</p>

他原本略過沈商年走了，走了兩步又停住，回頭目光落在沈商年臉上，看得出來他有點意外：“你怎么還沒走？”</p>

沈商年老實回答：“我朋友沒人照顧，我陪一晚上?！?lt;/p>

陳之倦原地站了兩秒，忽然把玻璃杯往他手里一遞，“等我一下。”</p>

玻璃杯溫溫熱熱，放在手里溫度正好。</p>

大概一分鐘，陳之倦就出來了，手里拎著一條焦糖咖色的毛毯。</p>

他展開毛毯，披在了沈商年肩頭，“晚上蓋著?！?lt;/p>

毛毯碰到了沈商年的脖子，質(zhì)感很柔軟，上面帶著淡淡的青檸洗衣液的味道。</p>

他很念舊，大到平日里常穿的衣服品牌，手表牌子，小到洗衣液沐浴露，幾乎沒有變過。</p>

這種淡淡的青檸味混著他身上的味道，真的挺好聞的。</p>

拒絕的話在嘴邊繞了很久，又默默咽了下去。</p>

“知道了。”</p>

沈商年把玻璃杯遞給他，想了想說，“你多穿點吧，也不年輕了。”</p>

刷手服是短袖，里面雖然有暖氣，但是實在是太單薄了些。</p>

“剛下手術(shù)，有點熱，等會兒就穿?！标愔胝f。</p>

“好?！鄙蛏棠暌蚕氩怀鰜磉€能說點什么，他一向要面子，從來不主動給人臺階下，能說這么多，已經(jīng)是例外了。</p>

他扭頭要走。</p>

手腕卻突然被人抓住。</p>

“年年……”</p>

這個稱呼，真的是好久沒有聽到了。</p>

沈商年身體沒動，只回過頭，“怎么了？”</p>

他單穿著一件毛衣，看上去干干凈凈的，性格和以前沒什么變化，稚氣又純粹，喜惡分明。</p>

陳之倦喉結(jié)很輕地滾了滾，“對不起?！?lt;/p>

沈商年愣怔著。</p>

陳之倦繼續(xù)說：“三年前，在酒吧里，我不該那么說你。”</p>

沈商年是他拉著手長大的，他沒什么心眼，所有的喜怒哀樂都是外放的。</p>

他太了解他了。</p>

在那句話出口之前，他就已經(jīng)知道，這句話說出來，他的小竹馬不會再理他了。</p>

但是陳之倦還是說了。</p>

他不可能看著沈商年結(jié)婚生子，做不到親口祝福他和另一個女生白頭偕老早生貴子，更不可能再牽著他與別人的孩子走在街上。</p>

這個矛盾是一個地雷。</p>

在他們年少時，埋在地里，相安無事。</p>

隨著時間流逝，每長大一歲，危險性就會提高。</p>

總是要翻臉的，還不如早一點。</p>

這樣對雙方都好。</p>

但是陳之倦后知后覺地發(fā)現(xiàn)。</p>

好像比起親眼目睹他和另一個女生結(jié)婚生子，他更害怕老死不相往來，日日見不到面。</p>

人的欲望都是無限膨脹的，見不到盡頭。</p>

真真切切見過面，他就不甘心當成陌生人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