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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則得榮名，死不失鬼雄！我家國不死，我民族萬歲！殺！

而就在這時。</p>

一只粗糙的大手，輕輕拍了拍林彥的肩膀。</p>

林彥的身體，本能的顫抖了一下。</p>

他回過頭去，看見胡連慶正咧嘴笑著，看著自己。</p>

他的雙眼閃爍著火光。</p>

“我該走了！”</p>

“我得去第一戰(zhàn)壕?！?lt;/p>

“等第一波扛著炸藥包的戰(zhàn)士都犧牲了，第二波戰(zhàn)士得即刻沖鋒……”</p>

“不能給鬼子喘息的機會。”</p>

“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　?lt;/p>

林彥抬起手。</p>

想要去抓住胡連慶的手腕。</p>

但這一次他的手，只抬起了一半，就再次放下，他咧嘴笑了笑，臉上的表情，像哭又像笑。</p>

“你去吧！”</p>

“我隨后就來?！?lt;/p>

胡連慶沒有再過多言語。</p>

他扭頭就走……</p>

林彥望著胡連慶的背影，那只手再次抬起，卻終究沒有伸出去。</p>

他知道自己就算去抓，也什么都抓不住，就像之前無數次的生離死別……</p>

他只是靜靜地凝望著，胡連慶拖著那條瘸腿，越走越遠，他聽見胡連慶的軍靴踩在戰(zhàn)壕的泥地上，發(fā)出“咯吱咯吱”的聲響。</p>

他的背影在搖曳的火光中顯得格外高大，卻又透著一股說不出的蒼涼。他脖頸處的一道猙獰的傷疤透過破爛的軍裝若隱若現，像一條蟄伏的蜈蚣。</p>

胡連慶走到戰(zhàn)壕拐角處，突然停下腳步。他沒有回頭，只是抬起右手揮了揮，他的右手，指關節(jié)扭曲的食指，在月光下顯得格外刺目。</p>

那或許就是他沒辦法再當神槍手的原因……</p>

林彥的喉結滾動了一下，想說什么，卻只聽見自己的心跳聲在耳膜里咚咚作響。</p>

北風突然呼嘯著灌入戰(zhàn)壕，卷起沙礫拍打在林彥臉上。細小的石子像針尖般刺入皮膚，帶來細微的刺痛。風里裹挾著硝煙和血腥味，還有遠處燃燒的橡膠的焦臭。</p>

林彥瞇起眼，看著風卷起胡連慶軍裝的下擺，那布料早已看不出原本的顏色，只剩下硝煙和血跡染就的灰褐色。</p>

風越來越大，戰(zhàn)壕邊緣的沙袋簌簌抖動，細小的土粒順著斜坡滾落。一面殘破的青天白日旗在風中獵獵作響，旗面被子彈撕開的口子像一張張吶喊的嘴。</p>

林彥的耳邊充斥著風聲、炮聲和隱約的吶喊聲，這些聲音交織在一起，形成一種奇特的悲鳴。</p>

一片枯葉被風卷著掠過戰(zhàn)壕，在林彥眼前打了個旋，最終落在他沾滿泥土的靴尖上。葉子早已干枯發(fā)黃，葉脈卻依然清晰可見，像一張布滿皺紋的老人的臉。林彥彎腰拾起葉子，指尖傳來脆弱的觸感，仿佛輕輕一捏就會粉碎。</p>

風突然轉向，帶著湖水的腥氣撲面而來。</p>

林彥抬頭望向湖面，只見北風將硝煙吹散，露出月光下慘烈的戰(zhàn)場。</p>

他把原本卡在沙袋里的望遠鏡，抽出來，重新舉起，黃銅鏡筒抵在眉骨的舊傷上，傳來一陣鈍痛。</p>

湖面上漂浮的尸體比剛才更多了，像一片片凋零的落葉。月光照在那些年輕的臉上，有的還帶著稚氣，有的已經永遠凝固在吶喊的瞬間。湖水被染成暗紅色，在風中泛起細碎的波紋，像是無數張嘴在無聲地訴說。</p>

突然，湖心處爆出一團耀眼的火光。</p>

林彥的望遠鏡里，一輛九五式坦克的炮塔被整個掀飛，在空中翻轉著劃出一道拋物線，最終砸進湖里，濺起巨大的水花。坦克車體像被開膛破肚的野獸，從內部噴出橘紅色的火焰，將周圍的水面映得如同熔巖。</p>

但這只是開始。</p>

一個瘦小的身影從嘶吼著，從蘆葦蕩里沖出，他的懷里抱著炸藥包。左臂已經不見了，空蕩蕩的袖管在風中飄蕩。在距離坦克還有五六米時，他的右腿突然被機槍子彈擊中，整個人向前撲倒。就在倒下的瞬間，他用牙齒咬開了引信，用盡最后的力氣將炸藥包推向坦克底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