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辦法？先烈已經(jīng)告訴我們了？用血肉鑄成我們新的城墻

林彥的嘴角凝固著那抹僵硬的笑，但整張臉已經(jīng)扭曲得不成樣子。他的眼眶發(fā)紅，卻沒有淚水流下——仿佛所有的水分都被怒火和悲涼燒干了。月光照在他繃緊的下頜線上，投下一道鋒利的陰影。</p>

他的瞳孔劇烈收縮著，倒映著湖面上八個鋼鐵巨獸。他額角的青筋像蚯蚓般蠕動，太陽穴突突直跳。鼻翼隨著粗重的呼吸不斷擴張，露出里面泛紅的黏膜。干裂的嘴唇無意識地顫抖，牙齒咬得太緊，以至于臉頰肌肉都痙攣起來。</p>

那道橫貫眉骨的傷疤在月光下泛著青白色，像條僵死的蜈蚣。汗水混著血水從額頭滑落，在下巴凝結成暗紅色的血珠。他的表情既像哭又像笑，既像憤怒又像絕望，最終凝固成一種令人心碎的猙獰。</p>

“老胡，你想過，戰(zhàn)爭里最絕望的是什么嗎？”</p>

不等胡連慶回答。</p>

林彥嘶啞的聲音，已經(jīng)幽幽飄了出來。</p>

“最絕望的，就是發(fā)現(xiàn)自己去死，也無法爭取勝利?！?lt;/p>

“淞滬會戰(zhàn)，打到后來，大夏軍隊付出巨大犧牲，依舊無法把侵略者趕出淞滬，為了扭轉戰(zhàn)局，司令部，組織了十個團三萬人在大場向敵軍發(fā)動決死的反擊，官兵前仆后繼，不可謂不忠勇，然而即便如此，依然無法攻破敵軍防線，最后不得不放棄淞滬……”</p>

“隨后，邪倭臺軍隊，揮師東進，江南各地紛紛失陷，就連首都，金陵，都要守不住了?！?lt;/p>

“鬼子在全面入侵大夏后，國府兩位陸軍上將，趙瞬臣、佟凌閣，戰(zhàn)死……一天內，蘆溝橋、宛平淪陷?！?lt;/p>

“三天之內，燕北、塘沽淪陷！”</p>

“兩個月后，淞滬會戰(zhàn)，??！”</p>

“三個月后，晉陽會戰(zhàn)，??！”</p>

“四個月后，金陵保衛(wèi)戰(zhàn)，馬上也要敗了?！?lt;/p>

“開戰(zhàn)四個月，大半個華夏都淪陷了……”</p>

“仗打成這樣，做軍人的都得死……這個時代，大夏將軍也好，戰(zhàn)士也罷，紛紛以死報國，他們相信大夏是不會滅亡的，可是勝利，又在何方呢？”</p>

“絕望?。≌嫠锏慕^望！”</p>

“絕望到最高的當權者，在浴室里絕望的哭嚎?！?lt;/p>

“絕望到白發(fā)蒼蒼的父親，要把最小的兒子也送上戰(zhàn)場！”</p>

“絕望到史學大師要寫，《國史大綱》，以求保留文萃，以期復國！”</p>

“絕望到當時所有樂觀的人，大多都寄希望于復國，都在追求保留民族文化種子的星火。”</p>

“絕望到歌謠里寫，大夏到了最危難的時候……”</p>

“絕望到，不知道仗打成這樣，希望在哪里？軍人已經(jīng)很不怕死了，幾場會戰(zhàn)，哪一仗不是白骨累累……各大地方軍，西北軍、晉綏軍、川軍、東北軍、粵軍能上的都上了，哪個不是遍體鱗傷？幾十萬的傷亡換來的依舊是一次次的戰(zhàn)敗！為何會這樣？我華夏泱泱大國為何會這樣？”</p>

“有答案嗎？當然有……”</p>

“還不是因為是因為近代的當權者，腐朽無能，讓偌大的一個國家，被列強壓榨近百年，積貧積弱，再加上，天災不斷、餓殍千里，一個貧弱的農(nóng)業(yè)國，要對上了已經(jīng)進入電氣化軍事體制的工業(yè)國！”</p>

“罪惡的侵略者的武器是重機槍、是飛機和坦克，正義的衛(wèi)國者卻是兩三個人一把槍，子彈都是限量供應?！?lt;/p>

“跟鬼子打，尸山血海都堆不出來一個勝字，但是沒辦法，得填，得往上填，不填死的更慘......”</p>

林彥的聲音忽然頓了一下。</p>

他扭頭看向胡連慶。</p>

“老胡，我知道你想問什么？”</p>

“你想問，我有什么辦法，和那群該死的侵略者抗衡！”</p>

“我見證過三十六次，金陵淪陷，我知道諸多其他人都不知道的情報?！?lt;/p>

“按理來說，我應該有力挽狂瀾的能力?！?lt;/p>

“但實話告訴你……”</p>

“沒有！”</p>

“哥們兒我實在沒招兒了！”</p>

“沒招兒了！”</p>

林彥喘著粗氣，聲音撕裂。</p>

“如果非要找什么辦法的話……”</p>

“或許還有一個……只剩下一個……最蠢笨，最直接，但也最有效的辦法……先烈們，已經(jīng)給我們演示過了?！?lt;/p>

“在那個絕望年代……用我們的血肉鑄成一個新的長城，一寸山河一寸血……去爭取一個奇跡?！?lt;/p>

胡連慶扭頭看著林彥，他忽然咧嘴一笑。</p>

“明白了……”</p>

“我們赴死的時候到了?！?lt;/p>

“就是可惜了莫愁湖這邊的兩個營……”</p>

而就在這時。</p>

一個瘦小的弓著腰的身影，突然貓著腰，沿著戰(zhàn)壕，跑到了林彥和胡連慶的旁邊，他喘著粗氣，面色慘白。</p>

正是那個林彥和胡連慶之前見過的年輕的傳令兵，王興海。</p>

王星海那張稚嫩的臉此刻慘白如紙，嘴唇因失血而泛著青紫色。他的左臉頰被彈片劃開一道口子，血痂和泥土混在一起，像條丑陋的蜈蚣。那雙本該清澈的眼睛布滿血絲，眼白泛著不正常的黃。喉結隨著吞咽動作上下滾動，干裂的嘴角還掛著未擦凈的血沫。</p>

“報……報告長官……”</p>

少年傳令兵的聲音抖得不成調，手指無意識地揪著破爛的衣角！</p>

“第一五六師九三二團二營的趙營長……被流彈打中了太陽穴……他……他倒在第一戰(zhàn)壕里……”</p>

“已經(jīng)犧牲了！”</p>

他的瞳孔劇烈收縮著，仿佛還倒映著長官腦漿迸裂的畫面。</p>

汗水順著鬢角滑落，在下巴處和血水混成暗紅色的細流</p>

“憲兵教導二團三營的鄭營長讓我問您……”</p>

少年突然挺直脊背，這個動作扯動了肋間的傷口，疼得他倒抽冷氣！</p>

“是投降……還是繼續(xù)打……他說……”</p>

王星海的右手突然死死攥住胸前的衣料，指節(jié)發(fā)白。他深吸一口氣，抬起那張滿是血污的臉：</p>

“他說都聽您的。要是繼續(xù)打憲兵團，三營剩下的弟兄……愿意把命交代在這兒！”</p>

“憲兵團大部分，都是江南行省的本地人士！”</p>

“保金陵，等于保衛(wèi)家鄉(xiāng)！”</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