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關(guān)閉瀏覽器的閱讀/暢讀/小說模式并且關(guān)閉廣告屏蔽過濾功能，避免出現(xiàn)內(nèi)容無法顯示或者段落錯亂。

你樓下全是便衣！把軍艦開過去，人民讓你把軍艦開過去！

黑暗如潮水般退去時，林彥的視網(wǎng)膜上還殘留著爆炸的閃光。</p>

他猛地睜開眼，五指下意識抓向腰間——那里本應(yīng)捆著集束手雷，此刻卻只摸到家居褲松緊帶。</p>

一陣尖銳的耳鳴刺穿顱骨，他聽見自己心臟撞擊肋骨的悶響，還有某個機械女聲在耳邊重復……</p>

抱歉！您暫時無法登錄“赤紅·金陵保衛(wèi)戰(zhàn)”請稍后再試！您可以選擇退出赤紅，啟動其他功能！</p>

全息頭盔的內(nèi)襯被冷汗浸得濕透，像塊冰涼的尸皮貼在臉上。</p>

林彥扯開固定帶時，塑料卡扣發(fā)出“咔”的一聲脆響，這聲音讓他恍惚想起扳動槍栓的動靜。</p>

黑暗從四面八方涌來，客廳里只有路由器指示燈在幽藍閃爍，像戰(zhàn)場夜間曳光彈的殘影。</p>

他僵坐在人體工學椅上，瞳孔緩慢擴張?？照{(diào)出風口的白噪音漸漸取代了記憶中的炮火轟鳴，身下電競椅的皮革觸感替代了戰(zhàn)壕里的凍土。</p>

他忽然注意到，不遠處的左側(cè)書架上，《金陵大屠殺》的書脊在微光中泛著冷色……</p>

那本書，是他什么時候買的？</p>

又是什么時候放到的書架上？</p>

他完全起不來來了。</p>

林彥越發(fā)的恍惚。</p>

可就在這時，毛茸茸的觸感蹭過腳踝。</p>

林彥低頭，看見金毛秋秋叼著那個被咬得發(fā)黑的小黃鴨玩偶，琥珀色的眼睛在黑暗中亮得出奇。金毛犬的前爪搭上他膝蓋，鼻頭濕漉漉地拱他的手心，玩偶發(fā)出漏氣的吱吱聲。</p>

“沒事的……”</p>

“我回來了!”</p>

林彥聽見自己的聲音沙啞得陌生。</p>

他撫摸秋秋耳后的絨毛，指腹感受到溫熱的脈搏。</p>

狗子呼出的熱氣噴在他手腕上，帶著狗糧的谷物香氣，與記憶中硝煙混著血腥的味道形成奇異的對沖。</p>

秋秋突然動了動耳朵，玩偶掉在地毯上，發(fā)出悶響。</p>

林彥彎腰去撿時，脊椎傳來幻痛。</p>

他怔怔看著自己完好無損的右手——沒有凍瘡，沒有槍油，指甲修剪得圓潤干凈。</p>

小黃鴨玩偶的右眼只剩個線頭窟窿，像被流彈擊穿的傷口。</p>

他踉蹌著走向落地窗，赤腳踩過智能掃地機器人。機器發(fā)出滴滴警報，藍光掃過他腳背的血管。</p>

窗外，青州市的霓虹在雨后的玻璃上暈染開來，遠處cBD大廈的激光投影正在為某款新能源車做廣告，靛藍色的光瀑從三百米高空傾瀉而下。</p>

窗戶倒影里是個眼窩凹陷的幽靈。</p>

林彥湊近觀察這個陌生人：亂如鴉巢的頭發(fā)下，太陽穴處青筋暴起；襯衫領(lǐng)口露出凸出的鎖骨，像兩柄生銹的刺刀；最可怕的是那雙眼睛——虹膜周圍布滿血絲，瞳孔卻黑得能吞沒整個城市的燈光。</p>

樓下突然爆發(fā)出引擎的嘶吼。</p>

五輛改裝機車排氣管噴著藍焰駛過小區(qū)外圍，為首的紅發(fā)女孩穿著露腰皮衣，腰側(cè)紋身在街燈下一閃而過。后座男生舉著手機直播，興奮的臟話被風撕成碎片！</p>

“操他媽的限速！老子就是這個街上，最快的騎士！”</p>

聲音遠去了。</p>

林彥的指尖無意識地在玻璃上描摹，呵出的白霧模糊了倒影。</p>

遠處購物中心的巨型屏幕上，當紅女團正在跳新年單曲，她們雪白的大腿在寒風中閃爍如刀光。</p>

更近處的小區(qū)兒童樂園里，秋千隨風輕晃，某個遺忘在此的奧特曼玩偶歪倒在沙坑里。</p>

冰箱突然啟動的嗡鳴嚇得他肩膀一抖。</p>

廚房里，上周點的外賣還在料理臺上散發(fā)微弱的油膩氣息，智能音箱的待機燈像只獨眼監(jiān)視著他。</p>

林彥走向衛(wèi)生間時路過穿衣鏡，瞥見自己的襯衫被冷汗黏在后背上，布料褶皺如同戰(zhàn)地包扎的繃帶。</p>

他擰開水龍頭，冷水沖過手腕時打了個寒顫。</p>

鏡面漸漸被蒸汽模糊前，他最后看到的是自己嘴角結(jié)痂的潰瘍——那是太長時間不喝水留下的痕跡。</p>

智能馬桶突然自動翻蓋，發(fā)出歡快的電子音！</p>

“您已經(jīng)很長時間沒有使用廁所，請您注意飲食健康......"</p>

林彥關(guān)上門，坐在浴缸邊緣。秋秋在門外抓撓，爪子與地磚摩擦的聲音像極了刺刀刮過凍土。</p>

手機在客廳響起消息提示音！</p>

“您的美女老板，楚恒月又來電話了。截止到目前，楚恒月的未接來電，已經(jīng)累積一百六十七次！”</p>

林彥呼出一口濁氣。</p>

他打開浴室的花灑。</p>

花灑噴出的熱水終于讓他找回些真實感。水流沖過胸膛時，他錯覺那些透明的水珠會變成血紅色。浴室玻璃漸漸蒙上霧氣，他伸手畫了朵歪斜的櫻花，又在旁邊畫了顆五角星。水珠順著圖案滾落，像融化的雪水沖刷著戰(zhàn)壕里的彈殼。</p>

“我還活著？！”</p>

“他媽的……”</p>

“剛剛?cè)㈩^盔，響起的提示音暫時無法登錄“赤紅·金陵保衛(wèi)戰(zhàn)”，這代表著，借給我軀殼的“陸言”也還活著！”</p>

“這也就代表著……”</p>

“我還有重新回到那個世界的機會！”</p>

水珠順著林彥的眉骨滑落，在睫毛上懸成細小的透鏡。熱水沖刷著他凹陷的臉頰，蒸汽中那張臉忽然扭曲出一個古怪的笑容——嘴角先是抽動，接著向耳根方向拉扯，露出森白的犬齒。這個笑容像是從血肉深處硬擠出來的，肌肉記憶比思維更快地做出了反應(yīng)。</p>

他的瞳孔在霧氣中收縮成針尖大小，眼白上的血絲如同炸裂的毛細血管地圖。熱水流進眼眶時沒有閉眼，任憑刺痛感沿著視神經(jīng)直刺大腦。鏡中的倒影開始扭曲，水霧在他臉上形成奇特的紋路，像是戰(zhàn)火灼燒過的焦土。</p>

“哈……”</p>

一聲短促的嗤笑從喉管深處迸出。</p>

他的笑聲越來越大，肩膀劇烈抖動，濕發(fā)甩出的水珠在瓷磚上炸開。</p>

他笑著笑著突然嗆住，彎腰咳嗽時看見自己繃緊的腹肌上浮現(xiàn)出青紫色的血管網(wǎng)絡(luò)，像極了戰(zhàn)場上那些凍斃士兵尸斑的紋路。</p>

“還能回去……”</p>

“能回去真好?！?lt;/p>

“哪怕那里是地獄，我也想再回去一次……再多殺幾個敵人就好，讓我再多殺幾個敵人就好。”</p>

林彥對著水流喃喃自語，聲音被水聲切碎。</p>

熱水順著他的鼻翼，流進他的嘴里，讓他嘗到金屬管道特有的鐵銹味。</p>

這個動作讓他想起舔舐嘴角鮮血的觸感，喉結(jié)不自覺地上下滾動。</p>

蒸汽越來越濃，他的面容在鏡中徹底模糊。</p>

只有那雙眼睛亮得嚇人，虹膜邊緣泛著不正常的金褐色，像是即將熄滅的炭火里最后跳躍的火星。嘴角的潰瘍被熱水泡得發(fā)白，隨著面部肌肉的牽動裂開細小的血口。</p>

花灑突然變冷的水流讓他渾身一顫。</p>

林彥猛地關(guān)掉龍頭，寂靜中聽見自己心臟泵血的轟鳴。浴室的智能除霧系統(tǒng)啟動，鏡面漸漸清晰，映出他臉上未褪盡的猙獰笑意——那表情介于狂喜與暴怒之間，像是被困的野獸嗅到了獵人的破綻。</p>

他扯下浴巾，胡亂的擦了擦自己的身子……因為他拉動浴巾時的動作太大，金屬掛鉤在瓷磚上刮出刺耳的聲響。</p>

秋秋在門外發(fā)出不安的嗚咽，爪子扒拉門板的聲音像極了戰(zhàn)壕里刨土的動靜。</p>

自己的手機在客廳又響起提示音。</p>

林彥終于打開衛(wèi)生間，赤腳踩過防滑墊，水珠從發(fā)梢滴落在實木地板上，形成一串深色的圓點。他的腳趾無意識地蜷縮又舒展，感受著地暖傳來的溫度——這溫度讓他想起鬼子投放燃燒彈時，金陵城被點燃的房屋，那些被烈焰烤得滾燙的門框。</p>

他第二十九次見證金陵淪陷時，就是被鬼子關(guān)在倉庫里燒死的。</p>

他吐出一口濁氣。</p>

看見自己的超薄手機，在茶幾上亮著幽藍的提示燈光。</p>

林彥用浴巾隨意擦了擦手，拿起手機，水漬在屏幕上暈開。</p>

解鎖時指紋識別失敗三次，第四次才通過。</p>

通話記錄里“楚恒月”的名字后面跟著夸張的紅色數(shù)字！</p>

他的拇指懸在回撥鍵上方，關(guān)節(jié)處還殘留著握槍的錯覺。</p>

窗外突然炸開的煙花照亮了他的側(cè)臉，藍光中能看清他太陽穴處跳動的血管。</p>

秋秋叼著他的小黃鴨，又蹭了過來，濕潤的鼻頭碰了碰他的小腿。</p>

林彥俯下身子，揉搓金毛犬的耳根，另一只手劃開通話界面。</p>

撥號音響起時，他看見自己映在黑屏電視上的倒影——浴巾松垮地掛在腰間，上身未干的水珠反射著霓虹燈光，像是剛從暴雨中歸來的幽靈。</p>

“喂？”</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