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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地在震顫。</p>

沖擊波掀起的氣浪橫掃山麓，枯樹被連根拔起，碎石如雨點般砸落在三人周圍。</p>

林彥能感覺到羅泛舟的腳步踉蹌了一下，卻仍死死抓著他和胡連慶，繼續(xù)向山下狂奔。</p>

胡連慶不自覺的咒罵了一聲。</p>

“媽了個巴子的！”</p>

可他的咒罵聲，很快被炮聲淹沒。</p>

林彥沒有回頭，但他的視野邊緣，能看見胡連慶那張總是嬉皮笑臉的面孔此刻扭曲成一團——那是一種比哭還難看的表情。</p>

炮火映紅了半邊天空。</p>

濃煙中，林彥恍惚看見有什么東西在飄落——是那面戰(zhàn)旗的殘片嗎？還是被氣浪掀起的軍裝碎片？亦或是……某個戰(zhàn)士最后留下的痕跡？</p>

他的喉嚨突然哽住了。</p>

教導總隊三旅五團二營。</p>

這一支和自己相識尚短營部，全沒了！徹底沒了……</p>

。</p>

林彥的嘴角抽動了一下。他想說點什么，卻發(fā)現(xiàn)自己的聲音被炮聲碾得粉碎。他的視線開始模糊——不是因為硝煙，而是因為某種滾燙的液體正不受控制地從眼眶涌出。</p>

轟鳴一陣接一陣。</p>

鐵塔山已經(jīng)看不出原本的形狀，只剩一片燃燒的廢墟。</p>

濃煙如巨蟒般纏繞著山體，偶爾有未爆的彈藥在高溫中炸響，像是不甘的吶喊。</p>

林彥突然劇烈地咳嗽起來。</p>

他咳得彎下腰，咳得撕心裂肺，仿佛要把五臟六腑都嘔出來。羅泛舟不得不停下腳步，把他和胡連慶放在一塊巖石后面。</p>

“陸言同志，你……”</p>

羅泛舟張了張嘴，卻什么也沒說出來。他只是用力拍了拍林彥的后背，動作粗魯?shù)孟袷且阉谋瘋纳ⅰ?lt;/p>

胡連慶癱坐在一旁。他殘缺的右臂無力地垂著，左手卻死死攥著一把焦土。</p>

好半晌后，林彥終于抬起眼皮，嗓音沙啞得不像自己！</p>

“一個都沒剩下……”</p>

“全沒了……”</p>

他的眼前閃過那些面孔，那些陌生的面孔……那個面龐冷冽的顧子光，那些壓槍的機槍手，那些掛著手榴彈，背著炸藥包的年輕人……</p>

全沒了……</p>

他們都成了焦土的一部分。</p>

而就在這時。</p>

胡連慶，突然抬頭，扭頭看著林彥。</p>

“在教導總隊直屬炮營的支援下，鬼子的第十六師團，堅持不了太久！”</p>

“紫金山的這場戰(zhàn)斗，會贏的是我們！”</p>

“只要紫金山的教導總隊，撐到明天天亮，他們就可以撤回已經(jīng)把一切都準備好的金陵城內(nèi)，最終決戰(zhàn)將會開始?！?lt;/p>

“我一開始，并不喜歡顧子光。”</p>

“但他最后說得那句話，我覺得有道理。”</p>

“我們倆活到最終決戰(zhàn)，能做出的貢獻更大，對吧！”</p>

“陸言……你說咱們現(xiàn)在是應(yīng)該在這里，蹉跎時光，還是回到金陵城，準備和那群鬼子的最終決戰(zhàn)！”</p>

林彥原本渙散的瞳孔，很快重新恢復神采。</p>

“當然是后者！”</p>

胡連慶吞咽了一口唾沫。</p>

“既然這樣，那我們沒時間，在這里悲傷……”</p>

“我們從始至終的目標只有一個……”</p>

“那就是在這個世界，改變金陵被屠殺的歷史，我們要創(chuàng)造一個，金陵城，所有守軍，和鬼子死戰(zhàn)，喋血金陵城的新歷史，我們要讓那群鬼子知道，就算他們打贏了淞滬之戰(zhàn)，也別想那么容易拿下金陵城……勿傷悲，勿傷悲，快快團結(jié)起，我們的血與火，要點燃金陵城！”</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