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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前走，別回頭；血債未清，何以為人

林彥的身體控制不住的顫抖……</p>

那跪在地上的少女，抬起小手，他的手冰涼顫抖，指尖沾著泥污和血跡，卻輕柔地拂過林彥的臉頰。</p>

她擦淚的動作生澀得像第一次觸碰琴弦，指節(jié)在林彥顴骨上蹭出細小的紅痕。</p>

“不晚......”</p>

她嗓子啞得像是被炭火燎過，嘴角卻努力扯出弧度！</p>

“謝謝你們還記得我們......”</p>

這句話像把鈍刀捅進林彥心窩。</p>

他看見她衣領(lǐng)下露出的烙印——那是燒紅的刺刀烙下的，結(jié)痂的傷口邊緣還粘著碎布屑。</p>

而就在這時，那少女的身身后傳來細碎的嗚咽，有個扎羊角辮的小女孩正把臉埋進藍布衫少女的后背，她藍色的布衣上暈開深色的淚痕。</p>

林彥的哭聲噎在喉嚨里，變成一聲野獸般的低吼。</p>

他脫下臟污的軍裝外套裹住少女，布料擦過她手臂上的鞭傷時，少女下意識瑟縮了一下。</p>

“拿著！”</p>

他把手里裝配著的三八式步槍塞進少女手中！</p>

刺刀被硬塞進她另一只手掌時，刀柄的防滑紋深深硌進她掌心。</p>

“跑！”</p>

“往楚江跑！順著紫金山北坡的溪溝往下！就能跑到楚江……”</p>

“帶著她們跑?。?！”</p>

那個穿著藍色布衫的少女突然劇烈顫抖起來，枯瘦的手指死死攥住他手腕！</p>

“他們會把逃跑的人......”</p>

她的目光掃向木屋角落——那里堆著幾件分不清顏色的碎布，布堆里露出半只青紫色的腳。</p>

林彥掰開她痙攣的手指，把刺刀重新按進她手里。</p>

“留在這里才會死！”</p>

刀柄上刻著的“昭和十二年”字樣硌著兩人交握的掌心。</p>

“聽著，溪溝盡頭有片蘆葦蕩，那里應(yīng)該藏著漁民的小船......”</p>

“上船后，坐著小船，順著小溪一路劃，就可以直通楚江！”</p>

“鬼子的軍艦雖然偶爾會在上面巡邏，但這幾天，鬼子對金陵的總攻就要開始了，他們不會聚集在楚江北！”</p>

扎辮子的小姑娘從稻草里抬起臉，臟兮兮的腮幫上還留著巴掌印。她猶豫了一瞬，突然爬過來抱住林彥的傷腿，溫熱的眼淚浸透繃帶！</p>

“你能救救我阿姐嗎？我阿姐被他們拖去了河邊……”</p>

穿著藍色布衫的少女轉(zhuǎn)過頭，擦了擦那個扎辮子的小姑娘眼角的淚花。</p>

“別說了……”</p>

“你阿姐是三天前被拖走的！”</p>

“已經(jīng)回不來了?！?lt;/p>

林彥的喉結(jié)滾動了幾下。他不知道該說什么。</p>

他抬手摸索全身，只從褲袋里掏出塊帶血的巧克力——那個那個少年兵，之前塞給他的“出征慰問品”。</p>

包裝紙上的櫻花圖案被血浸透，在他掌心融化成黏稠的糖漿。</p>

“吃吧?！?lt;/p>

“吃完不哭了，快跑！”</p>

“這個世界上，還有很多很好吃的東西，活下去，才能吃到，一定要活下去?！?lt;/p>

他把巧克力塞進那個女孩兒的嘴里，把包裝紙的握在手心。</p>

他的手指擦過她開裂的嘴角！</p>

“活下去，這世上有數(shù)不清的好吃的……”</p>

“燕北的爆肚，涮肉，皇城根兒底下的糖葫蘆，金陵的干絲燒賣，銷金的秦淮風月埋著的鴨血粉絲湯，淞滬的潤餅河仔煎……外面是能讓你們看得直瞪眼的花花世界……還有塘沽的麻花，狗不理，嶺南的艇仔粥和腸粉，獅子口口的咸魚餅子和炮臺，東北的地三鮮和酸菜白肉燉粉條，火宮殿的鴨血湯臭豆腐……”</p>

“這世界現(xiàn)在不好，但以后會好的，吃野東西都要留出條命來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