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角落里，蘇曉晴佝僂著背，把臉埋進(jìn)掌心。她粗糙的指縫間漏出壓抑的嗚咽，像只垂死的母獸。</p>

……</p>

而與此同時，船艙外。甲板上。</p>

海風(fēng)吹亂了老威廉花白的短發(fā)，一個小時的時間，他像是老了十歲，他佝僂著背，雙手顫抖地，給眼前的一名邪倭臺軍官，遞上一盒雪茄。那個佩戴少佐肩章的邪倭臺軍官接過雪茄時，手套上的血漬在晨光中泛著詭異的褐紅色。</p>

"請務(wù)必......善待這些學(xué)生。"</p>

老威廉的中文夾雜著濃重的日耳曼口音，每個音節(jié)都像從齒縫里擠出來的。</p>

少佐咧嘴一笑，金絲眼鏡后的眼睛瞇成兩條縫。他抬手扶了扶眼鏡，袖口露出腕表——表帶上還沾著未擦凈的血跡。</p>

"當(dāng)然......"</p>

他的中文同樣生硬，卻刻意模仿著老威廉的語調(diào)。</p>

"我們大邪倭臺帝國......最尊重......知識分子......"</p>

他身后的士兵突然爆發(fā)出一陣哄笑。有個滿臉痘疤的矮個子兵伸手去拽豆蔻的衣角，被紫鵑一巴掌拍開。那兵痞不怒反笑，黃黑相間的牙齒間擠出含糊的邪倭臺語，引得同僚們又是一陣怪叫。</p>

海風(fēng)突然轉(zhuǎn)向，裹著咸腥的水汽撲在眾人臉上。玉墨看見那艘驅(qū)逐艦的炮口緩緩轉(zhuǎn)動，黑洞洞的炮管正對著渡輪的吃水線。</p>

老威廉扶住生銹的欄桿，指甲在鐵銹上刮出刺耳的聲響。藍(lán)眼睛里浮著一層渾濁的淚光，在晨光下像兩片將化的冰。</p>

“她們......都是好姑娘......”</p>

老人的聲音哽在喉嚨里，變成一串無意義的氣音。</p>

少佐突然伸手拍了拍老威廉的肩膀，力道大得讓老人一個趔趄。他湊近日耳曼人殘缺的耳朵，呼出的氣息帶著腐肉般的惡臭。</p>

“安心してください（請放心）......”</p>

他的金絲眼鏡反射著晨光，鏡片上劃過一道冷冽的白芒。</p>

“我們會......好好......照顧......”</p>

話未說完，他身后突然傳來一聲尖叫。那個叫春桃的姑娘被兩個邪倭臺兵架著胳膊拖行，繡花鞋在甲板上磨出兩道黑痕。她瘋狂踢打著，突然撕心裂肺地哭喊起來！</p>

“我不是……我不是女學(xué)生！我是娼妓！放開我……你們放開我！”</p>

老威廉渾身一抖，正要開口，卻見紫鵑一個箭步?jīng)_上前，素白的手，捂住春桃的嘴！</p>

“瘋了嗎？"</p>

紫鵑的聲音壓得極低，卻像刀子般扎進(jìn)春桃的耳膜。</p>

"想想船上兩萬人！你反悔也活不成了，咱們一身的臟?。∷涝谀睦锒家粯?！但那些學(xué)生不行！"</p>

春桃的瞳孔驟然收縮，淚水洶涌而出。她瘦小的身子在紫鵑懷里抖得像片落葉，最終癱軟下來。</p>

那名海軍少校狐疑的目光在兩人之間來回掃視。</p>

老威廉突然劇烈咳嗽起來，肥碩的身軀擋在少校面前，從西裝內(nèi)袋掏出一只鼓囊囊的，裝滿了銀元錢袋。</p>

“她！嚇壞了！”</p>

“他畢竟是沒經(jīng)歷過人事的學(xué)生！”</p>

日耳曼老人的手指哆嗦著解開錢袋，銀元碰撞發(fā)出令人心安的脆響。</p>

少佐的注意力立刻被吸引。</p>

他接過錢袋掂了掂，金絲眼鏡后的眼睛滿意地瞇起。當(dāng)他再次開口時，語氣親切得令人作嘔！</p>

“女學(xué)生......膽小......理解......”</p>

他轉(zhuǎn)身朝士兵們揮了揮手，用邪倭臺語快速下達(dá)命令。那群兵痞不情不愿地松開揪著姑娘們衣襟的手，卻仍用粘膩的目光在她們身上來回掃視。</p>

海風(fēng)漸急，浪濤拍打著船舷。三十個身影被推搡著登上鐵梯，單薄的藍(lán)布衣裳在風(fēng)中獵獵作響。豆蔻的繃帶散了，長長的紗布拖在身后，像條小小的白幡。</p>

老威廉僵立在原地，看著最后一個身影——那個叫浦生的少年——被拽上敵艦。晨光給少年的假發(fā)鍍了層金邊，遠(yuǎn)看竟真像個清秀的姑娘。</p>

當(dāng)鐵梯收起時，老威廉突然撲到欄桿前。</p>

他殘缺的耳朵充血發(fā)紫，嘶吼聲混著海風(fēng)飄向敵艦！</p>

“開船！全速前進(jìn)！”</p>

六艘渡輪的汽笛同時長鳴，聲浪震碎了江面的晨霧。輪機(jī)轟鳴聲中，老威廉癱倒在甲板上，像座崩塌的肉山。</p>

他的金表鏈纏在欄桿上，表面玻璃映出敵艦甲板上的情景——那群"女學(xué)生"被推擠著關(guān)進(jìn)底艙，最后一個身影消失時，艙門重重合上，發(fā)出沉悶的巨響。</p>

“gott......verzeihmir......（上帝啊......寬恕我......）”</p>

老人的哭聲被引擎聲吞沒。他肥碩的身軀蜷縮成一團(tuán)，西裝后背裂開一道口子，露出里面汗?jié)竦囊r衣。</p>

血從他被咬破的嘴唇淌下來，在甲板上匯成一個小小的紅洼。</p>

渡輪開始加速，船身劇烈搖晃。老威廉的金表從欄桿上滑落，“啪”地摔碎在甲板上。表盤上的裂痕像蛛網(wǎng)般蔓延，定格在五點(diǎn)五十七分。</p>

而遠(yuǎn)處，那艘邪倭臺驅(qū)逐艦的煙囪正噴出濃黑的煙柱，緩緩調(diào)轉(zhuǎn)船頭。晨光中，隱約可見底艙的舷窗旁擠著幾張蒼白的臉，像一群被困在琥珀里的飛蛾。</p>

只有一個素白但美麗的臉頰眼神閃爍幽光——是玉墨！</p>

此時的玉墨正摩挲著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p>

那里藏著一柄手槍和三枚手雷。</p>

她低聲喃喃。</p>

“大夏的女人，絕不認(rèn)命……老娘絕不任由你們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