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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zhuǎn)過兩戶人家，沈樂一低頭，忽然看見第三戶的廚房角落里，一個煤油燈橫在水缸邊上。</p>

那煤油燈銹跡斑斑，滿是灰塵，和它那些被拎出來、點起來的同伴大不一樣。孤零零的，看著居然有幾分可憐。</p>

沈樂蹲下去撥了撥，大體完好?；仡^一看，屋主人點了根蠟燭，跟在他們后面，舉蠟燭的手顫巍巍的，看著像是隨時怕蠟油滴到手上：</p>

“咦？這個燈你們不點嗎？”</p>

“這燈點不起來啦！”房主是個五六十歲，或者六七十歲的老人，操著一口極其濃重的鄉(xiāng)音，沈樂幾乎沒有聽明白：</p>

“太舊了，全都銹掉了！好久都沒點了，嗯，上次點它，是什么時候……”</p>

老人顫顫巍巍上前，彎下腰，撿起那個煤油燈。墩在灶臺上，一手握住煤油燈燈芯的旋鈕，左右轉(zhuǎn)了兩下：</p>

“你看，燈芯都轉(zhuǎn)不動了，根本點不亮了！”</p>

沈樂半彎下腰，小心翼翼，也試探著轉(zhuǎn)了兩下旋鈕。指尖傳來的觸感，僵硬，滯澀，仿佛有一點點輕微的沙沙聲，又仿佛什么都沒有。</p>

沈樂立刻松開手指，不敢用力：</p>

經(jīng)驗告訴他，這種觸感，代表里面肯定生銹了。如果只是銹住了還好，如果銹得太過厲害，部件被侵蝕過度，用力一擰，甚至可能將部件擰斷！</p>

對于文物修復(fù)而言，這種粗暴的破壞，是不可承受的損失，也是不可饒恕的錯誤。</p>

他用指腹輕輕抹過煤油燈蓋子，借著頭燈的光芒，低頭去看。燈蓋上，一片環(huán)狀的凹凸不平，像是什么字跡？</p>

沈樂捧起煤油燈，雙眼微瞇，往左側(cè)、往右側(cè)，仔細去看那銹跡。</p>

憑著他多年看木刻、看石碑、看金屬銘文的經(jīng)驗，來回幾遍以后，沈樂艱難地辨認出了一串?dāng)?shù)字：</p>

“192……”</p>

就這煤油燈，是二十世紀20年代生產(chǎn)的？</p>

也就是說，它已經(jīng)有快一百年，或者，超過一百年的歷史了？</p>

沈樂立刻動了心。他彎下腰，上上下下，又仔細地檢查了一遍：</p>

蓋子，基本完好，底座，基本完好，玻璃燈罩，有幾條裂縫，大體完整，周圍的鐵框，布滿銹跡，但是還沒爛到會斷的地步。</p>

等等，他怎么有種特別奇怪的感覺，手指像是有點觸電一樣？</p>

遇事不決，求助靈異。沈樂微微低頭，閉目，運轉(zhuǎn)功法，開啟靈眼：</p>

果然有異狀！</p>

這一盞油燈上，氤氳著比小木偶，比墨斗還要濃厚的氣息。銀白色的，閃爍不定，像是特斯拉線圈上的電光，在不停的爆閃。</p>

小油燈？</p>

伱也成精了，或者即將成精了嗎？</p>

孤單單的在這個村子里，沒有人使用你，沒有人知道你成精了，沒有人和你交流……真是，太寂寞了……</p>

沈樂當(dāng)即下了決心。他把煤油燈捧高了一點，舉到房主面前：</p>

“這個燈可以賣給我嗎？”</p>

“這破玩意值幾個錢喲。想要就拿去！”</p>

老人咧開缺了七八顆牙的嘴巴，哈哈笑起來。沈樂也跟著笑，摸出錢包，抽了兩張紅票子，不由分說塞進他手里：</p>

“白拿不行。這兩百塊錢，您一定要收下，不然就是嫌少啦！”</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