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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這怎么像是燒壞了的？”</p>

沈樂把木偶胳膊捧在手里，左看右看。木偶表面，蒙著一層焦黑，手指搓過，搓下一層薄薄的黑灰。再看木偶右手手指，一根一根，卻又完好無損。</p>

“照理說，胳膊燒壞了，手指不可能還是好的……難道是換過了？算了，不管了，直接修吧！”</p>

他左手握住木偶胳膊，右手拿起一把細細的削刀，左手大拇指按住刀背，一下一下，往外推去。很快，缺損的那個部位，就由坑坑洼洼變得光滑流暢。然后，再拿起那柄最小的鑿刀，一下一下，細細挖出榫槽。</p>

“理論上，這點東西，用木工膠混合木工粉，直接糊上去，然后修形就可以了。但是，畢竟是個會叫救命的木偶，能用一塊整木頭鑲嵌進去，還是用整木頭吧……”</p>

沈樂拿著木偶胳膊比劃比劃，又放在雜木塊上比量一番，最后動筆，在雜木塊上劃出一條流暢的弧線。舉起削刀，沿著弧線削下，挖出一塊與木偶缺損處形狀相仿的木塊，上面還帶了個燕尾槽。仔細修完形狀，砰砰砰砰，敲進木偶胳膊當(dāng)中，嚴絲合縫！</p>

“干得漂亮！——不愧是我，木工雕刻技巧，全班第一！”</p>

他用力贊美了一下自己，再拿起砂紙，打磨木偶胳膊上燒焦的地方。全部打磨干凈，將這些肢體一件一件，按順序擺好，擺得像個蓮花化身跳起來之前的藕段一樣：</p>

“接下來就是等打磨機到貨，全身打磨，修色，上漆，拋光了。小木偶，你很快就要活了！”</p>

話音未落，眼前一黑，又是換了天地。</p>

第二次了？</p>

第二次被木偶帶著穿越，或者說，是看見木偶的回憶了？</p>

一回生，二回熟，沈樂這次就不緊張了，悠然站著，左右張望。</p>

面前似乎是一座破舊的老劇院，空空蕩蕩的，沒有觀眾，也沒有表演者。只有一個緩慢的腳步聲，踏，踏，踏，不斷從視線之外靠近。</p>

沈樂快走幾步，循聲望去。從門外走來了一個頭發(fā)幾乎全白的老者，身上衣服滿是灰土，肩膀、前襟、胳膊肘、膝蓋，到處都是補丁。</p>

他走到舞臺的臺階邊緣，左右望望，放下手里的包裹，珍而重之地取出了一個……</p>

木偶？</p>

沈樂眼角一跳。那個木偶一身鮮紅衣裙，容貌妍麗，眼角上嫣紅朱砂痣如淚欲滴，赫然就是他在修復(fù)的這一個。</p>

然而衣裙完整，光華燦爛，上面鳳穿牡丹的銀絲刺繡鮮艷欲活，又和記憶中灰頭土臉的小木偶完全不一樣。</p>

老頭子一手拿著木偶，一手托起一塊穿滿絲線的木板，舉到空中。絲線垂落，木偶就被懸吊在空中，輕輕拉扯絲線，四肢、頭顱跟著晃動起來，手舞足蹈：</p>

“猛聽得金鼓響畫角聲震，喚起我破天門壯志凌云，想當(dāng)年桃花馬上威風(fēng)凜凜，敵血飛濺石榴裙……”</p>

類似女子的，高亢、婉轉(zhuǎn)、激烈的戲腔，從眼前的老者口中發(fā)出。與此同時，木偶舉手，揮袖，撫心，捻指，動作流暢，若合符節(jié)。</p>

如果忽略木偶身上的絲線，忽略絲線上面提線的那一雙手，眼前的場景，分明就是一位名角，在為觀眾全心全意奉獻一場表演。</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