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航母5

1981年8月3日清晨5時許，渤海灣的海霧還未散盡，陳樾乘坐的吉普車已經停在了092核潛艇基地的大門前。他推開車門時，潮濕的海風裹挾著咸腥味撲面而來，將軍裝下擺吹得獵獵作響。陳樾下意識摸了摸左胸口袋里的牛皮紙筆記本，指腹感受到紙頁被晨露浸染后的微妙韌性。</p>

"陳總工程師！這邊請！"戴著黑框眼鏡的黃教授小跑著迎上來，鏡片上凝結的水霧隨著他的動作不斷變幻形狀。他遞來一套厚重的防護服，深灰色的橡膠材質在晨光中泛著啞光，"反應堆艙室溫度常年保持在35度以上，輻射劑量也比常規(guī)區(qū)域高些。"</p>

更衣室里，陳樾笨拙地套著連體防護服。橡膠材質相互摩擦發(fā)出"吱嘎吱嘎"的聲響，后背的金屬拉鏈卡住了他幾根頭發(fā)，疼得他倒吸一口涼氣。透過鉛玻璃面罩，他看到反應堆艙門上的三葉形輻射警示標志正在泛著詭異的熒光綠，像某種深海生物的眼睛。</p>

"咱們這個壓水堆啊，原理上就像老四九城涮羊肉的銅鍋。"黃教授拍著反應堆外殼，金屬表面?zhèn)鱽沓翋灥幕仨懀鸬盟菩陌l(fā)麻，"現(xiàn)在問題是這鍋底的火候總掌握不好..."他突然壓低聲音，從公文包夾層抽出一沓用紅色橡皮筋捆著的資料，橡皮筋因為長期繃緊已經失去彈性，"這是三年來的實驗記錄，包括三次堆芯熔毀事故的分析報告。"</p>

陳樾接過資料時，老化橡皮筋"啪"地斷裂，在安靜艙室內格外刺耳。泛黃的紙頁上密密麻麻全是手寫數(shù)據(jù)，有些邊角還沾著深褐色的咖啡漬和可疑的油污。他假裝整理紙張順序，實則用系統(tǒng)快速掃描著內容——視網(wǎng)膜上藍色數(shù)據(jù)流如瀑布般傾瀉而下，最后匯聚成"092型壓水反應堆技術檔案已完整收錄"的提示框。</p>

在基地的十五天里，陳樾的軍綠色鋁制水壺總是裝滿濃茶。某天深夜值班時，輪機兵小張好奇地擺弄著他的水壺："首長，您這壺嘴都被茶垢堵得只剩條縫了，咋不換個新的？"</p>

"小鬼頭懂啥？"陳樾晃了晃水壺，里面?zhèn)鱽聿枞~渣滓與金屬內壁摩擦的沙沙聲，"這叫養(yǎng)壺，跟老焊工養(yǎng)焊槍、神槍手養(yǎng)槍管一個道理。"他說著擰開壺蓋，滾燙的蒸汽在冷空氣中凝成白霧，龍井的清香混著艙室里特有的機油味，竟醞釀出某種奇特的和諧。</p>

8月21日回到江南廠時，陳樾的棕色人造革行李箱里塞滿了手繪圖紙。保衛(wèi)科長老王例行檢查時，從夾層摸出半包受潮的大前門香煙："陳總，您這煙都長綠毛了。"</p>

"別扔！"陳樾搶過皺巴巴的煙盒，從里面抖出幾張被煙絲染黃的紙條，"這里面記著關鍵參數(shù)呢。"他小心翼翼地展開紙條，上面用hB鉛筆寫著"冷卻劑流量系數(shù)0.730.05"，字跡已經被汗水暈染得模糊不清。</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