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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阿風(fēng)得了他保證松口氣，有賀鳳臣這么個貼身私教時時關(guān)照，應(yīng)當(dāng)練不出什么岔子來。</p>

她練劍的時候，小白便跟在她身邊踱步，賀鳳臣注意到，她那柄小木劍上系了一朵布攢的小花。</p>

料想是方夢白的手筆。</p>

至于這送信的青鳥，料想便是這白鶴無疑。</p>

在他眼皮子底下，還能做這一番小動作，賀鳳臣一聲不吭，心里多少有些不痛快。</p>

不過，他也知曉，他雖能阻得了他們這對有情人一時，卻遠(yuǎn)阻不了他們一世。</p>

賀鳳臣又看她揮汗如雨練了一會兒。</p>

冷不丁開口說：“今日就練一上午，下午歇息半日，準(zhǔn)備一下，我們明日便出發(fā)?！?lt;/p>

阿風(fēng)一怔：“要走了嗎？”</p>

不知不覺間，他們在這片密林里耽擱了已有七八日的功夫。</p>

賀鳳臣：“玉燭病況已無大礙，是時候出發(fā)前往平陽城了。”</p>

賀鳳臣之前說過的他們要繞行的另一條路，便會途經(jīng)平陽城。</p>

阿風(fēng)起先覺得有些措手不及，很快又高興起來。</p>

既要出發(fā)，是不是意味著阿白要從芥子屋里走出來了？！</p>

果不其然，第二天，阿風(fēng)終于見到闊別已久的方夢白。</p>

少年從芥子屋里走了出來。</p>

他七八日沒見陽光，肌膚蒼白得有些透明。</p>

縹色的衣裳是近乎天水碧色，有些寬大地罩在他身上。</p>

他瘦了，烏發(fā)蜿蜒，弱不勝衣，雖病弱，但身軀卻極為修雅挺拔。</p>

他瞇著纖弱的眉眼。雙目含翠，朦朧春煙，盈盈朝她望來。</p>

阿白！阿風(fēng)屏住了呼吸。</p>

當(dāng)著賀鳳臣的面，她不敢輕舉妄動。</p>

她夫妻二人的命運(yùn)都掌握在這冷淡如雪的少年手里，他動動手指，都能令他們夫妻命運(yùn)天翻地覆。</p>

她只能竭力朝著方夢白露出個明媚快活的笑：阿白，我很好，你呢？</p>

剎那間，少年微微一怔，眼里爆發(fā)出灼灼光華，他頓了一會兒，才朝她點(diǎn)頭，微笑。</p>

陽光照在他眸子里，壓下極其淺淡的失落。方夢白有些癡癡地望著她。</p>

清晨的陽光是公平的，平等的將晨輝一同潑灑在兩人身上。</p>

阿風(fēng)屏住呼吸，他們沒有交談，雖一言未發(fā)，四目相對間，卻有脈脈情意流動。</p>

賀鳳臣抱琴而立，將他們的眼神交流盡收眼底，隔了一息功夫，他這才捺下心底情緒，拔劍出鞘，揮手說，“走罷。”</p>

-</p>

方夢白身子不好，賀鳳臣抱他御劍。</p>

方夢白眉尖輕蹙：“我自己可以?！?lt;/p>

賀鳳臣置若罔聞，斜抄他入懷。</p>

驟然失重，方夢白一僵。惱了，不斷掙扎著。拔高了嗓音，蒼白雙頰又因慍怒氤出薄紅：“賀鳳臣！”</p>

阿風(fēng)愣在原地，見到方夢白地喜悅很快就被眼前這一幕沖散了。</p>

“阿風(fēng)——”方夢白有些慌了神，扭臉去尋她的視線。</p>

妻子的注目下，恐怕沒有那個男人能忍受這樣的恥辱。</p>

阿風(fēng)剛想開口回應(yīng)，賀鳳臣卻回眸看她一眼，淡聲將她的話打了回去，“阿風(fēng)，你應(yīng)當(dāng)不需我抱你吧？”</p>

此言一出，阿風(fēng)跟方夢白都愣住。</p>

方夢白怒：“你休想！”</p>

阿風(fēng)聞言，飛快搖了搖頭，小心站到了劍尾。</p>

“阿白，不要緊的，你身子弱?！彼煌ь^安慰方夢白。</p>

賀鳳臣駢指一點(diǎn)，烏發(fā)飛揚(yáng)，回雪劍騰空而起。</p>

小白便伴飛在他們身邊。</p>

話是這么說的，可看到自己夫君憋紅了臉，慍怒地在另一個男人懷里掙扎。阿風(fēng)心里多多少少還是有些不是滋味。</p>

她沒忘記之前做的那個夢。那個叫《兩同心》的同人本……</p>

賀鳳臣懷抱方夢白的模樣，確有些男色之美。</p>

很可惜，她不能欣賞這美男子之間的浪漫美。</p>

阿風(fēng)忍不住絞緊了手指，她這些天里努力修煉，固然有諸多種原因。</p>

可還有一種，她不敢想，也不敢說。</p>

他們是耽美同人文里的主角，若非阿白失憶被她撿回家，恐怕早已甜蜜成雙。</p>

如今賀鳳臣找上門來。他二人又日夜避著她朝夕相處。</p>

阿白他……會不會恢復(fù)記憶，會不會……變心？</p>

這世上會不會存在這一股所謂的不可抗的劇情力。</p>

正如同主角是一正一反的兩塊磁鐵，注定被吸引到一起。</p>

她憂心忡忡想了一路，不知不覺間，便已到了平陽城中。</p>

平陽城地處棲云洲之北，是座高大恢廓的凡人城池。</p>

一望無際的平原之上，遠(yuǎn)樹迷迷，芳草萋萋，城闕參差相望，暑氣蒸騰出滾滾風(fēng)煙熱浪。</p>

待進(jìn)了城，又見車馬擁塞，人來人往，很是一番熱鬧。</p>

賀鳳臣放下方夢白，找了個客棧，安頓了他倆，便收到了傳訊玉牌的消息。</p>

他看了眼傳訊玉牌，連客棧房間都沒多看，就又要出門。</p>

臨走前僅留下兩句：</p>

“我去辦點(diǎn)事，恐怕要耽擱兩日方回?！?lt;/p>

“玉燭，你有我傳訊玉牌，有事喚我，若我趕不及，也留了你法寶，你應(yīng)當(dāng)知曉如何使用?！?lt;/p>

阿風(fēng)愣住，方夢白也愣了一下。</p>

他，不攔他們見面了？就這般放心丟下他們就走？</p>

是覺得攔不住了？還是說這只是個考驗(yàn)？</p>

阿風(fēng)忍不住多看了賀鳳臣一眼，少年神色平靜，她看不出什么蹊蹺。</p>

不知道為什么，雖然相處時日很短，但阿風(fēng)心里隱約猜測，他應(yīng)當(dāng)干不出這么無聊的事來。</p>

這少年說話做事，從來是直來直去的。</p>

賀鳳臣囑咐完，便沒再多留，催一道煙氣，消失在了平陽城上空。</p>

橫亙在她跟方夢白之間的這座大山一走，阿風(fēng)登時和方夢白面面相覷起來。</p>

“阿白……”</p>

“……阿風(fēng)?！?lt;/p>

-</p>

“阿風(fēng)……”方夢白長長的睫毛閃動著，目不轉(zhuǎn)睛地看看著她。</p>

“你……”他眼神癡癡的，像是怕驚動一個美夢，“還好嗎？”</p>

阿風(fēng)點(diǎn)點(diǎn)頭，“我很好。阿白，你身子怎么樣？”</p>

客棧中人來人往。</p>

方夢白隔著人，唇角溢出抹澀然笑，嗓音很輕：“……大好了?！?lt;/p>

到底顧忌著賀鳳臣余威，沒敢輕舉妄動。</p>

阿風(fēng)也擔(dān)心賀鳳臣沒有走遠(yuǎn)。</p>

這少年帶給他們夫妻太多苦楚，哪怕他人不在這里，他們竟也有“猶恐相逢是夢中”，不敢高聲驚醒這美夢的錯覺。</p>

原本無話不談的小夫妻，此時倒各自無言。</p>

最后還是方夢白先開口打破了沉默，“這一路風(fēng)餐露宿，累不累？”</p>

少年溫言道：“先回屋歇息歇息……燒點(diǎn)水，也洗洗身上風(fēng)塵……”</p>

短短幾句話，他講得極慢，一邊說，一雙清雅的眼一眨不眨，盯著她。</p>